这个朝廷鹰犬，他正的发邪！ - 第231章 先礼后兵（5.8k）

    第231章 先礼后兵（5.8k）
    剑州位於中原东南，濒临东海、在西北和西南方向分別与江州和天南黄州接壤。
    从高空看去，剑州就像一柄插入中原的宝剑，剑身向內，剑柄则朝著无垠东海延伸。
    如果说江州是中原粮仓，那剑州便是船舶与海运的发源地。
    当初东南沿海闹倭患，朝廷便是在剑州造巨船十余艘，由魔佛屠擎苍掛帅，直入东海將数座岛国屠了个於乾净净。
    剑州，天岭山脚的一间客栈中。
    这间客栈瞧著已经有些年月了，就连外头的酒幡子都有些泛黄了。
    客栈的生意瞧著也不大好，东家不知跑哪几去了，店里此时只有一位半大小二。
    除此之外，便是一对江湖打扮的食客。
    老的那位瞧著六十上下，满头白髮、就连鬍鬚都是全白的模样。
    最有特点的是老人那对长眉，从眉梢处垂下长长的两缕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店小二一开始见到老人时，还真以为是山上下来的老神仙，可瞧见他嗑瓜子乱吐瓜子皮的模样后，就在心底打消了这一念头。
    小的那个则是二十上下，身著墨色青鳞甲、腰悬佩剑，年纪虽然不大，但气质却颇为清冷。
    对於这位既像女侠又像女神捕的小姐姐，店小二偷瞄的次数就多了。
    半大小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只是单纯觉著好看，就像天上的月亮、
    无论是月牙还是满月都好看。
    酒肆中，陈青璃抱剑立於桌畔，不远处就是没什么高手气度的青冥山师伯祖。
    青冥山是剑州豪门，当代山主正是剑魁陈青鸞，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的青鸞仙子。
    不过青冥山虽是江湖势力，得益於祖辈与前几位梁王的交情，被破例准许拥有一支千人之数的精甲，编在梁王府的武备营中。
    与王府的这份交情固然有不少好处，可一旦遇上事儿，青冥山也就很难抽身事外了。
    酒肆中，姓王名仙芝的老者模样邋遢，两条长眉垂至肩头，手中抓了一把瓜子，正吭哧吭哧的磕著。
    不过他磕完就地就是一吐，脚下很快就积了一圈儿瓜子皮，有的甚至还飞到了对案。
    身著青甲的陈青璃將这一切看在眼里，本能的蹙了蹙眉儿。
    她想了想，还是很快从角落拿来簸箕笤帚、先將地上的瓜子皮清理乾净，又朝店小二要了一个小木盆、就摆在长眉老者脚边。
    做完这一切后，陈青璃的眉头才舒展了几分。
    王仙芝看著陈青璃的动作，笑了笑。
    这边刚好磕完一块瓜子，他便老顽童般越过小盆，作势要往地上丟，余光瞧见姑娘紧蹙的眉儿、才笑著將瓜子皮丟进了小盆：“青璃啊，你这性子，就不该跟著师伯祖行走江湖，该到王公之家当娇娇小姐才是，你师父也是。”
    陈青璃看上去就不怎么喜欢说话，在王仙芝提到自家师父时才答了一句：“师父只是比旁人爱乾净些罢了。”
    “呵呵一—”
    王仙芝笑了笑，很快道：“你们俩都是富贵命，来世上就是来享福的————”
    旁人只知青变仙子性情清冷、剑法通仙，却不知道她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怪癖”，那就是爱乾净。
    这位青鸞仙子几乎每日都要洗两三次香汤浴，而且一切起居用物都不允丫鬟触碰、也就在徒弟陈青璃面前会宽容几分。
    这般毛病，可不就是富贵命吗？
    酒肆中，王仙芝磕完了瓜子，似乎是有些无聊，见陈青璃双手抱剑，板著脸儿不说话，便自顾自的找起了话题：“青璃啊，你这次跟著师伯祖来，是不是想见玉寒剑宫那位宫主？”
    陈青璃虽然不爱说话，但师长问话，还是点了点脑袋。
    王仙芝知道自家晚辈颇为仰慕这位新晋的女子剑仙，见她点头，便存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很快道：“那青璃是觉得是你师父好看、还是那位玉仙子相貌更出眾？”
    陈青璃眉儿微蹙，一本正经道：“师父和裴仙子都是天人剑仙，即便要比，也该拿剑法境界做比较，不该比这些肤浅之物。”
    “呵——敢情青璃是觉得师伯祖肤浅了。”
    “青璃不敢。”
    王仙芝看了自家徒孙一眼，却也不是真的不高兴，而是想藉机敲一敲这榆木疙瘩的脑袋，很快道：“青璃啊，师伯祖没说剑不重要，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你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
    “男子生的俊俏、女子长得好看，本就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江湖有时候就是这么肤浅，倘若你师父和玉寒剑宫那位宫主长得不好看，虽然肯定也能闯出不俗的名声，但肯定不会有今日的大。”
    “你师伯祖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年跟你师父他祖父一同出道，就是陈沧溟那老东西。”
    “陈沧溟他算个球啊？剑法不如你师伯祖、境界不如你师伯祖、人品更是不如你师伯祖我一根头髮丝儿。”
    “可这乌龟王八蛋就是有张姑娘爱看、世人也爱看的小白脸，因此你师伯祖在江湖上的声名就总差他一线，最后爭姑娘也没能爭过，气的你师伯祖我是几个月都吃不下饭啊！”
    ”
    陈青璃听著自家长辈的嘮叨，神情清冷，却连左耳进右耳出都称不上，在老人家说完，才开口道：“我不嫁人、师父也不嫁————”
    王仙芝见青璃小剑仙压根没听进去，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隨口道：“姑娘家不嫁人怎么行？你是还没遇上喜欢的。”
    陈青璃不置可否：“遇上了也不嫁。”
    “嘿，老头子我还说不过你这丫头了是吧？”
    “说过了也不嫁。”
    王仙芝没了办法，悻悻然又抓过一把瓜子儿：“行了，老夫也不跟你这丫头掰扯这些了。”
    “年轻时就不懂姑娘心，老了还是不懂，你跟你师父一个样儿，咋就那么眼高於顶、谁也不看在眼里呢？”
    “还是说不是你们娘俩的事儿，是女剑仙都这样？”
    陈青璃终於点了点头：“嗯，女剑仙都不嫁！”
    两人正说著，突然听见外头传来轮轂转动的声音以及男女的交谈声，齐齐看了过去。
    剑州，天岭山脚的一条驛道上。
    一架二马並驱的车輦缓缓行驶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驾车的马夫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头戴斗笠、腰悬宝刀。
    姑娘是瓜子脸，有一对修长的柳叶眉，眼眸倒不算很大，是那种有些狭长的凤眼儿，瞧著既英气又好看。
    只是有些煞风景的是，这俊俏小侠女嘴里还叼了根不知道从哪儿薅来的草根。
    她一边驾车、一边唱著曲调柔婉的蜀州小调：“竹楼月~照窗欞~”
    “妾拈蜀绣绣鸳鸯~”
    “针儿细、线儿长~”
    “线线缠著郎模样~”
    “”
    ，曲调婉转空灵，情深意切，要是念嬋妈妈在这，估计已经在四处找东西拾掇妞妞了————
    车厢里的剑小华听到声音，颇为不舍的从自家姑姑腿上起来，探出脑袋唤了声：“凝儿你累不累？要不你歇会，我来驾车。”
    对小侠女而言，不用念书做功课就是天大的幸事，因而很快道：“没事没事，雨华哥你进去陪玉寒姑姑吧，外面我来就行。”
    剑雨华其实不只是怕妞妞累著，还怕妞妞把车开翻了，但他也没有打消妞妞的积极性，很快又缩回了车厢。
    马车虽然只是二马並驱，但內部空间却颇为敞亮，不只有一张软榻，靠边还有一张小塌和一张小桌。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地理位置偏南的剑州也有了些许寒意。
    裴玉寒虽然不怕这点程度的冷，但还是很听男人的话，不仅穿上了狐裘，肩上还披了一条雪貂披肩。
    穿上这身银装素裹的秋冬装扮后，她本就冷艷的姿容更多了几分雍容之气，好似养尊处优的雪国贵妇。
    裴玉寒跪坐在小塌里侧，见男人回来，很自然的就把他搂进了怀里、脑袋搁在双腿上，动作轻巧的在他头上按揉起来，一边按揉、一边还问了句。
    “嗯~”
    剑小华颇为愜意的答应了声，隨后便偏过脑袋，正对著自家姑姑、在肚子上亲了亲，嘴上调戏道：“姑姑你好香~”
    裴玉寒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在他耳朵上捏了捏，隨后便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爪爪，直接放进了衣襟里。
    “呜~”
    剑雨华手贴在暖乎乎的肚子上，见自家姑姑似乎被冷了下，很快把手缩了回去：“冷不冷？”
    “嗯~”
    裴玉寒摇了摇头，颇为固执的又將男人的爪爪抓了回去捂好。
    剑雨华见此，也只能乖乖枕在腿上当起了乖宝宝。
    裴玉寒一边给男人捂手、一边摸著他的脑袋安抚，眼神颇为溺爱，见他眼神直勾勾的、还以为这坏胚又想欺负人了，手按衣襟就准备解开。
    窸窸窣窣—
    剑雨华纯粹是视野被占满了没別的地方看，不是其他的，因此很快就拦了拦自家姑姑。
    “唉，凝儿还在外面呢，晚上我再好好陪姑姑。”
    裴玉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把剑小华的爪爪又往上放了放。
    剑雨华知道姑姑很宠他，也就没拒绝，一边安抚自家姑姑，一边开口道：“嬋儿和幽妃娘娘现在也都有了，咱们这次最好还是快去快回，不然回去一准要被嘮叨。”
    剑雨华在京城修整的这段时间，等剑州方面的消息还是其次，主要还是在陪媳妇们。
    其中最快有上的居然还不是穆女侠、也不是幽妃娘娘和清如，而是好生养的白姨。
    没用姨娘本身就有天人修为，因而没几天就察觉到了身子的不对劲，一连逮著剑小华欺负了好几天才算消气儿。
    第二个才是心心念念的穆女侠，而后就是幽妃娘娘和清如了。
    至於太后娘娘和夜王殿下，这两位由於要站出来撑场面的缘故，暂时还不大方便要，剑雨华便也没有强求，只是雨露均沾的陪了陪两人。
    裴玉寒也知道不可能独霸男人，因而也就格外珍惜这份独处的时间，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下，才道：“青冥山上个月就开始暗中联繫江湖豪门，现在又开始满江湖的造势，若是没有一举称霸的底气，他们不可能有这种胆子。
    剑雨华也知道其中的关窍，很快道：“仅凭青冥山还掀不起这样的风浪，剑州那位梁王大概率也牵扯其中，咱们先去探探青冥山的底，倒也不急著直接掀桌。”
    裴玉寒微微頷首，隨后就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哄起了小孩儿。
    这次剑州的异动，消息虽然最早是从小侠女口中听来的，但剑雨华却不打算真以明教护法白起灵的身份接触青冥山。
    毕竟这道身份已经被证实有超脱天人的实力，倘若剑州背地里真有別的圣者蛰伏，以明教护法的身份过来反而可能坏事儿。
    倒不如用玉寒剑宫的身份过来，既能打探打探情报，又能陪著自家姑姑出来走走。
    咕嚕嚕—
    轮轂转动中，二马並驱的低调车輦很快停靠在了山脚客栈前。
    小侠女风风火火的蹦下马车，將马栓好后就快步来到车輦前，恭恭敬敬的掀开车帘：“宫主请下车！”
    裴玉寒在自家男人的搀扶中走下马车，见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模样，还笑著揉了揉她的脑袋，惹得小侠女眼神儿幽怨，在心底念叨了好几声长不高————
    酒肆门前，正打著瞌睡的店小二听到动静，本来迎接的颇为不情愿，可瞧见了那为首夫人的姿容，脚步就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娘嘞！这位夫人也忒好看了，瞧著比天上的仙女儿都要好看。
    店小二想到这，还颇有些心虚的看了抱剑而立的陈青璃一眼，觉著自己是不是有些三心二意了。
    明明刚才才觉著这位姐姐是天下第一好看，这会就又摇摆不定起来了。
    想是这么想，小二面上还是很快道：“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儿？”
    剑雨华一边搀著自家姑姑，一边道：“不用麻烦了，给我们的马打点上好的豆子就行。”
    “好嘞，客官您慢坐！”
    店小二噔噔噔的就去准备了，半途可能是想回头再看裴玉寒一眼，但终究是不好意思、也没那胆量，只能是依依不捨的走向后院准备。
    客栈中，王仙芝和陈青璃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剑雨华这一行人，在看到裴玉寒的身影后，更是瞬间就確定了他们的身份。
    玉寒剑宫。
    王仙芝看见两人颇为亲密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家徒孙，眼神颇有些古怪。
    陈青璃也看向了几人，只是目光几乎都在裴玉寒身上，在剑雨华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小侠女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当她注意到裴玉寒微微隆起的肚子时，眼眸就不由得睁大了几分，这才认真看了剑小华两眼。
    两人观察一行人的同时，剑雨华也在观察这一老一少。
    老的那个境界不俗，估摸是积年的天人老怪，得稍微使点劲几才能拍死。
    小的那个————长得还挺好看，估摸著能跟自家妞妞斗上一斗。
    王仙芝虽是江湖老辈，却也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见著了几人，很快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青冥山王仙芝，见过裴宫主。”
    裴玉寒微微頷首，却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偏头看向了自家男人。
    王仙芝和陈青璃见状，眼眸都有些诧异。
    看裴玉寒这意思，玉寒剑宫现在做主的分明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剑雨华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道：“在下白四郎，见过二位了。”
    王仙芝本身就是青冥山底蕴一级的存在，实力並不逊色於上上任剑魁陈沧溟多少，因而对玉寒剑宫也就谈不上有多敬畏，很快道：“阁下是剑宫新任宫主？”
    剑雨华带著姑姑和姑娘在两人后面那桌坐下，沿途还被那抱剑姑娘盯了几盯，听到王仙芝的声音笑了下，很快道：“在下现在算是剑宫长老，可不敢抢我家宫主的位置。”
    王仙芝听到这、眯了眯眼眸，很快又道：“原来是剑宫的长老，恕老夫孤陋寡闻，此前却是没怎么听过白长老的大名。”
    剑雨华就是以老娘的姓氏胡咧咧了个白四郎出来，这要有人听说才奇怪，很快道：“大名不敢当，在下前几个月才算出道，此前一直在山中潜修，前辈若是听过才是怪事。”
    说完，剑雨华顿了顿，很快进入正题：“青冥山要在东海举办江湖盛会，我玉寒剑宫倒没什么意见，但前辈就不怕朝廷责难？”
    王仙芝当然怕，但青冥山这次大动作的背后其实是剑州那位王爷的授意，不说他，就是自家山主都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梁王的势力虽然远不如朝廷，甚至在诸位藩王中都不算拔尖，但在剑州这一亩三分地上，青冥山还真得罪不起。
    但他们也不想就此恶了朝廷，这便是癥结所在了。
    王仙芝原本的想法是派遣弟子暗中向朝廷坦白，让朝廷派人来处理剑州的事宜。
    但这个提议却被山主陈青鸞否决了，陈青鸞甚至严令各大长老约束门人，不允许他们以任何形式接触朝廷中人。
    但在会议结束后，陈青鸞却又让王仙芝带著徒弟前来迎接玉寒剑宫一行人，自己则亲自去了蜀州方向。
    玉寒剑宫虽然也是江湖豪门，但在一眾豪门中其实不算出眾，唯一的特殊点在於其独特的地理位置。
    玉寒剑宫身处天洲，是目前唯一一个在朝廷脚下开宗立派的江湖豪门，且把持著天洲的江湖生意，每个季度都要向朝廷上贡，双方关係莫逆。
    王仙芝不知道山主究竟是有什么忌讳，他偷摸著去一趟天洲、难道还能被那位梁王发现不成？
    犯得著大费周折、还要借玉寒剑宫之手传递消息吗？
    一想到这，王仙芝心底就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霾，也就没了与几人閒谈的心情，很快道：“白长老想必也知道如今的剑州水深，我青冥山也是身不由己。
    “9
    “贵宗立身天洲，与朝廷关係莫逆，回去大可向朝廷吐露这里的情况。”
    “不过恕老夫多嘴一句，剑州这次的麻烦大概率远超你我想像，贵宗若是有能力，最好是能直达天听，直接送到那位娘娘案前。”
    剑雨华听到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前辈有什么困难，不妨说的明白些。”
    王仙芝却是谨慎的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事你玉寒剑宫掺和进来也无济於事，老枪魁在时还差不多，阁下能將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说与朝廷，就算我青冥山承阁下一份情。”
    王仙芝说完，顿了顿，又道：“当然，这本身也是一份不小的功劳，对你玉寒剑宫肯定有益无害。”
    剑雨华自己就是朝廷核武，只是出于谨慎，在没摸清楚状况前不好暴露罢了，见王仙芝这副模样，很快道：“前辈这意思，是要赶我等回天洲了？”
    “不是赶，是请！”
    王仙芝说完，便不紧不慢的將腰间长剑解下，就这么放到了桌子上。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先礼后兵。
    ps：
    特別感谢的一千五百赏，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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