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名义 - 第399章 喝牛奶的鱼

    时光如织，于无形中将过往全部埋葬。
    第四回归日的风云变幻早已是往日故事。
    有人生，有人死，转眼间忒伊亚位面已然迎来重生纪元的一百个年头。
    国家与势力分分合合，最终形成全新格局。
    罗迪尼亚大陆依然是几大强国并立，并无太大变化。
    过去百年，普通人主导的战争主要发生在罗迪尼亚大陆之外，大陆内部纷争主要以谈判和交易的形式解决。
    毕竟这些国家有着共同的首相，罗兰。
    他最忙碌的时候同时兼任苏赛克斯、金鸢、弗拉基米尔、普鲁登、蒂罗尔以及魔法帝国六国首相/枢机大臣/首席执行官，同时也是光明教皇最信任的荣誉骑士。
    他的履历之丰，吕布见了都得喊声哥。
    既然都是他治理的国家，就没有打生打死的道理。
    都是内部矛盾，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实在谈不拢，那就去真理竞技场凭实力说话。
    在罗兰主持下，几大国通过领土置换和开拓海外行省等方式，都得到了没有十分但也有九分满意的版图。
    不完美，但比之前好，这就够了。
    战争主要爆发在新大陆和南大陆。
    南大陆是暗裔、魔法帝国与努比亚三方争夺。
    随着暗裔降临人数增多，他们在战争中占得上风，但努比亚和魔法帝国联手实力也不容小觑。
    在南大陆北方沙漠发现罕见的超级魔晶石矿脉后，魔法帝国实力急剧膨胀，双方再次回到同一起跑线。
    经过数次惨烈战争，三方精疲力尽，只能接受另外两方的存在。
    至于南大陆的土著，他们是战利品。
    战利品的反对声浪固然激烈，但无人在意。
    新大陆的情况原本很简单，双方达成协议，传统殖民国家逐渐退出，海洋势力上岸，皆大欢喜。
    本地土著的意见同样被忽略。
    但新大陆的拓展过程却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移动岛屿里森堡突然降临，神罚军团登陆新大陆，拓展势力范围。
    也许是第六军团被剿灭让他们感受到生存危机，亦或者是有来自神界的神谕，总之，他们来了。
    神罚第三四五军团的实力绝非第六军团可比。
    他们降临后迅速解决了横亘在面前的土著奴隶主和原始国家君主，将主的荣光撒播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
    平心而论，神罚军团虽然充满傲慢与偏见，对敌人也很残忍，但与尚处于奴隶社会甚至原始部落的新大陆相比，他们文明的仿佛圣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新大陆土著在本地奴隶主和外来殖民者的双重压榨下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神罚军团突然降临，给他们带来文明和自由，顺便传播女神荣光，他们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如果不是新大陆中央被狭窄的陆桥截断，三位女神的荣耀恐怕会在短时间内席卷整个新大陆。
    陆桥以南的新大陆地区属于海皇殿和海洋生命。
    海洋生命高呼着“登陆、登陆”的口号，迈着湿渌渌的步伐冲上滩头，拥抱他们憧憬已久的阳光与新鲜空气。
    和那些初次登陆的种族不同，海魔人是回家。
    他们终于登上无数代人向往，心心念念的陆地。
    海妖也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诸多湿地湖泊成了他们的新领地。
    在这里他们既可以保留原有的基本生活形态，又方便和人类做交易，是穆妮娜这些先行者总结出的生存之道。
    登陆的海鲜们激动万分，然后就被晒蔫了。
    他们逐渐发现陆地并不美好。亦或者说虽然美好但不适合他们。
    因为已经适应了湿润的海底世界，他们的居住地不能远离水源，所以优先选择居住在大湖、河流和湿地。
    若干年后，经历无数折腾的海魔人和海妖终于停下来重新审视世界，疑团终于从他们的胸臆中涌现。
    他们到底在折腾什么？
    登陆的海鲜们终于意识到他们只是从较大的水域搬到较小的水域。
    亿万年的执念，无数代人艰辛努力，勇士们前赴后继的牺牲与鲜血，换来的就是从海洋到池塘？
    有些事不能细想，越想越迷茫，他们陷入了沉思。
    有人甚至想重返海洋，回到暗无天日却格外熟悉的家乡。
    那里风高浪急，那里处处凶险，那里没有美食和高楼。
    但那里有他们习惯了的生活节奏。
    这些怀念海洋的老海魔人和海妖被年轻人耻笑，说他们是无法适应陆地生活的老狗。
    年轻人适应能力很强，他们能适应相对干旱的陆地，也能适应城市生活。
    很多人陷入迷茫，他们不明白年轻一代和上一代人为何如此割裂。
    “因为鱼一旦上了岸，就不再是鱼了。”
    罗兰平静的为坐在对面的美丽客人答疑解惑。
    身为博识者的领军者，知识的传播者，为贵客解答问题也是服务的一部分。
    坐在他对面的卡特琳娜双眸迸射出异样的神采，不敢相信的看向罗兰。
    罗兰说的没错，这两代人虽然看外表没什么区别，但思维模式却是鱼和人的差别。
    老一代海魔人和海妖虽然不喜欢被叫做鱼，但他们的本质就是会说话的鱼。
    年轻一代不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海洋的记忆非常模糊，他们从小吃着人类文明世界的美食，住在水泥钢筋构建的楼房中，出门甚至乘坐火车、汽车。
    这还只是第一代上岸人，他们的生活习惯中多少还保留着海洋的腥味。
    海二代和海三代更加离谱。
    听说牛乳能帮助小孩茁壮成长，很多富裕的海妖非常潮流的购买牛奶给幼崽喝。
    就连接受能力极强的罗兰看到这场面都感到魔幻。
    卵胎生的海洋子民，用牛乳喂养小孩。
    非哺乳动物用哺乳动物的乳汁哺育后代，因为他们听说这玩意对孩子好。
    哺乳生物和非哺乳生物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
    然而这魔幻而荒诞的画面只是第七纪元各种诡异现状的小小折影。
    随着越来越多强者打赢复活赛，回到熟悉的家乡却发现物是人非，罗兰要面对的各种问题还有很多。
    打赢复活赛的不止有各种族强者，还有科技树。
    原本因为石油枯竭，工业科技树在蒸汽机到电力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断档。
    尽管罗兰为科学家们指明发展方向，那就是蒸汽机直接跳电机，但他的臆想被科学家嗤之以鼻，顺便禁止他参加高级别自然科学会议。
    就在科学院ban了罗兰的第二年，死亡沙漠的魔晶石矿脉被发现，科学家们惊喜的发现魔法文明可以填补这一空白。内燃机的空缺由魔晶石科技填补，人类终于踏入电力时代。
    看着只发光发热五分钟就熄灭的第一只灯泡，罗兰激动万分。
    别人不懂这五分钟光明的含金量，他可太懂了。
    诸神纪元就是科技与超能力并行发展，百齐放的时代。
    虽然三女神登神与科技无关，但罗兰相信唯有璀璨的文明才能孕育登神的机会。
    新时代的人们在罗兰的指引下向着拐了弯但终点一致的康庄大道前进。
    而旧时代的残党们却攥着复活赛优胜者奖章回来了。
    他们赢得复活赛的时间大致和退场时间反着来。
    第六纪元的强者先回归，接着是第五纪元、第四纪元。
    第六纪元回归的强者并非魔法帝国历史上的诸多强大君主，而是他们的敌人。
    被魔法帝国称为蛮族的勇士们。
    他们回到故乡，愕然发现大地还是熟悉的大地，而他们的国家却都没了。
    他们的故国纷纷倒在魔法帝国的征服之路，成为魔法文明的奠基石。
    好不容易从地狱逃离，本想带家乡父老一起享受美好人生，却发现族人都没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只是如此，他们的心情或许很糟，但不会失控。
    但他们很快就惊喜的发现魔法帝国还存在。
    虽然新魔法帝国和以前的魔法帝国严格来说是两个国家，但他们不管，他们要报仇。
    他们的族人与国家化作历史的尘埃，魔法帝国却依然繁盛，凭什么？
    第六纪元的回归强者在共同敌人的促使下团结起来，组建了破法者联盟，他们号召起一批被边缘化的小国，开始和魔法帝国对着干。
    为了安抚这些情绪激动的破法者，罗兰竭力斡旋，却被破法者联盟断然拒绝。
    “您的国家和族人是否被魔法帝国毁灭？如果是请加入我们。如果不是请闭嘴。”
    面对破法者联盟义正词严的诘问，即便罗兰脸皮再厚也很难反驳。
    不经人苦，不劝人善。
    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为罗兰也很厌恶，所以他无话可说。
    既然无话可说，他也只能坚定的站在魔法帝国这边。
    和谐社会可以帮理不帮亲，但这是乱世，大家都是帮亲不帮理，他也不例外。
    好在破法者联盟的祖国和族群都已消亡，他们无法通过世俗战争毁掉魔法帝国，只能凭个人实力尝试。
    经过几年拉锯战，破法者联盟终于意识到，如果现在的魔法帝国战力有十分，至少有一半在他们的皇帝身上。
    他们恍然大悟，改变了打法。
    破法者联盟与魔法帝国的最终决战以车轮擂台战的形式进行。
    破法者七国联盟各出一名强者，代表各自曾经归属的国家和族群出战。
    魔法帝国这边，由魔法皇帝与执行官出征，人数必须相等。
    这场举世瞩目的对决在真理斗技场遗迹进行。
    在魔法帝国最巅峰的岁月，这座真理竞技场曾经埋葬过无数名人。
    至少有四位皇帝，五十多名中央级执行官，数百名学者和数量更多的将军在这座斗技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这座竞技场同样送走了数百名蛮族国王、酋长。
    在这里进行“真理辩论”，倒也应景。
    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真理辩论”即将开始，卡特琳娜指尖拨动，斗技场的实时画面出现在虚影中。
    等待开场时，她的思绪飘向远方，陷入沉思。
    过去几十年，除罗迪尼亚大陆外的世界很乱。
    南大陆北部的死亡沙漠发现了规模超过魔法帝国全盛时期的超级魔晶石矿脉，而且开采难度不大。
    魔晶石是魔法文明的基石，重要性比石油对工业更甚。
    没有石油，好歹还有煤炭直接跳电力的畸形科技树。
    没有魔晶石，魔法文明直接无法存在。
    这些魔晶石让死亡沙漠变成生命摇篮，也让南大陆北部变成魔法帝国的后园。
    魔法文明填补了从蒸汽机到电力的空白，让魔法与科技以一种别扭但又和谐的姿态糅杂在一起。
    丑陋而精致的科技树。
    这是罗兰对这个飞速发展世界的评价。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在人前他会一本正经的发言。
    当了这么多年首相，官话他当然会说。
    魔法帝国和破法者联盟的纷争存在太久，早已是一团乱麻，无法化解。
    没有人能劝解。
    就算要追本溯源，人们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溯。
    从魔法帝国对周边地区的历次大规模征服行动算起？亦或者魔法帝国崛起算起？还是在早一点，从前魔法帝国时期的七国之争开始？
    他们的纷争像极了这个世界。
    仇恨延续太久，以至于人们只记得仇恨，却忘了仇恨从何而来。
    像精灵和地灵这样因为衰落到仅能维持族群而不得不放弃仇恨的太少了。
    更多时候只能物理忘却。
    莉莎接受了破法者联盟的决斗邀请，但她并没有寻找帮手，而是公开宣布无论破法者联盟有多少人她都会接下来。
    她的狂妄激怒了破法者联盟高层，他们发誓要在真理辩论时杀了她。
    虽然他们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但莉莎的挑衅让他们再无半点犹豫。
    “能赢吗？”
    看着辩论双方登场，卡特琳娜眉头轻蹙。
    她的指尖指向身体最强壮的破法者。
    “他能免疫几乎所有魔法，能通过精神打击增加施法者消耗。莉莎小姐没问题吗？”
    “包赢的。人可以魔免，但环境做不到。只要粉碎环境，就可以斩杀魔免者，这是魔法师的基础操作。”
    罗兰唇角微微上扬，莉莎终于登场了。
    魔法师对阵魔法克星破法者，果然是场有趣的战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