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边缘 - 第159章 鹿不二的战斗

    当维度定位器的脉冲磁场扩散开来以后，这座废墟般的城市也在剧烈地动荡起来，传说中的圣山竟然从脚下拔地而起，触目所及的一切建筑都仿佛风中沙砾般瓦解，被古朴的青铜宫殿所取代。
    所谓的圣山，竟然是建立在山上的城市！
    神明的城市！
    人们所处的位置只是在山脚下，却也能够感受到那个来自远古的未知文明的浩瀚和壮观，古老森严的气息，让人颤栗不已。
    按照预先既定好的计划，鹿不二会在战场中用隐秘之血来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虽然中间出现了阴间往生曲的意外，导致他差点被炸死在爆炸里，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战局彻底倒向了己方。
    而他则隐匿在暗中，像是一个幽魂。
    这就是隐匿之血的作用，让别人在主观上忽略了他的存在，只要他不进行过激的动作，别人就会认为他是一具尸体。
    除非他想要动手杀人，否则很难暴露。
    他在呼吸，等待一个契机。
    而现在，这个契机终于到了。
    “前五次的勘测行动，神明并没有完全的苏醒，圣山并非是以最真实的状态，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但这一次不同，一旦圣山彻底现世，那么创生族裔的秘密就再也压不住了。”梅丹佐是这么说的。
    现在，鹿不二明白是为什么了。
    因为从山上倾泻下来的暗质洪流里，竟然能看到一具具苍白的尸体，他们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但容貌却栩栩如生，绝大多数都穿着军装，很明显是多年前曾经参与圣山勘测行动的人。
    不仅如此，这些尸体里有人站了起来，眼神宛若恶鬼般阴冷，摇摇晃晃地起身，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欲望。
    他们的头发是苍白的，眼神是血红的。
    分明就是恶鬼！
    临海军部和巴别塔火拼的同时，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们中的高阶进化者立刻就认出了这些起死回生的尸体里，浑身流淌着浓郁的暗质，皆是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力量。
    这些人本该已经死去，但一种只可能属于神明的强大力量把他们强行奴役，变成了如今这幅行尸走肉般的样子。
    如今他们应该被称之为，不死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脸，似曾相识！
    “克罗斯·罗素！”
    原烈拎着巨斧震惊失声。
    高木砾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撼里，他显然也认识这位曾经的罗素家主，号称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
    只不过后来，这位赫赫有名的罗素家主，被那位红色暴君给当街击毙，甚至连联邦和教会也没能深入追究其责任。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出现了这里。
    不仅仅是罗素家族的家主，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是他们那一代人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墓碑至今还立在烈士园里。
    等等。
    这也就是说，罗素家族有问题！
    他们早就掌握着进入圣山的方法！
    “撤退，全部撤退！”
    高木砾狼狈地逃窜，竭尽最后一丝力量释放出汹涌的海潮，把临海军部的全部冲走，带领着手下的杀手们朝着远处逃窜。
    如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蝴蝶应该已经彻底找回了当年的记忆，此刻应该已经在筹备唤醒神明的最后一步了。
    当初往生部的古讳其实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那个圣山里活着回来的女人最初是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的，她就像是破茧成蝶的重生者，需要一步步找回过去的记忆，否则的话她必然能够通过当年在死亡时看到的那些不死人，推断出创生族裔到底是谁。
    原烈拎着燃烧的巨斧刚想去追，就被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
    夏言面色苍白，沉声说道：“兄弟会的后代都有问题，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出去！你要对士兵们的生命负责！”
    原烈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时候只需要听外置大脑的话就对了，他当即下令道：“全军听令，回撤！”
    暗质的洪流在汹涌奔腾，脚下的战场早已被断壁残垣的青铜废墟所取代，他们就像是误入了地狱的羔羊，仓皇逃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曼面色苍白：“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叔父？”
    “那是克罗斯叔叔么？我刚才好像还看到了我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圣山蛊惑了我们？”卢克惊恐说道。
    “这件事肯定不对劲，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想明白的。先去跟家主汇合再说！一定要把这件事通报给他！”尤娜吩咐道。
    这支部队在山间狂奔，用枪械扫荡着暗质洪流里那些爬出来的不死人，偶尔还要跟迷雾里冲出来的异鬼近身搏斗。
    战况一度相当惨烈。
    等到他们杀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维度定位器释放出的巨大能量光柱，仿佛照穿了天空中的乌云，映射到宇宙的最深处。
    “亚瑟，逆转维度定位器！”
    这台设备被联邦和教会联合保管了许多年，机械师们早已经分析出了它的原理，当它的磁场能量辐射出去以后，范围内的维度环境就会被改变，就算这个时候把它关闭，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唯有让维度定位器逆转。
    这才能够彻底关闭圣山所在的维度。
    亚瑟却背对着他们恍若未闻，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释放出汹涌的飓风，一瞬间将维度定位器给炸毁！
    这一刻，只有原晴能够阻止他，但她在之前的战斗里几乎耗空了生命能量，仓促之下拈弓搭箭，射出一道红莲般的箭矢。
    轰隆！
    巨大的能量波，席卷了四面八方。
    回撤的军人们愣在原地，面容被巨大的光芒照亮！
    维度定位器，被当场炸毁！
    以何赛为首的机械师们被恐怖的气浪给炸飞。
    当场昏厥过去。
    原晴也被巨大的气浪给抛飞出去，以手撑地卸去巨大的惯性，额发下的美眸里闪过一丝错愕，因为她感受到了暗质的气息。
    恰好原烈和夏言率领着大部队支援了过来，纷纷架着武器守在她的身边，严阵以待：“亚瑟，你到底在做什么？”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们已经看明白了。
    亚瑟叛变了。
    但他们还是想知道，具体的原因。
    亚瑟默默转过身来，一把撕裂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体表深青色的血管，面无表情说道：“抱歉诸位，我别无选择。我们就是创生族裔的一员，我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异鬼术的力量。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虚理级的异鬼术，裂变之躯。”
    他敞开双手：“我的风，源源不断！”
    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无尽的狂风呼啸而来。
    原烈抡起巨斧骤然砸下，无尽的岩浆喷涌而出。
    但炸裂的岩浆，竟然被狂风硬生生吹散了！
    莱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觉得是如此的陌生，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失声说道：“父亲，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要振兴家族吗？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尤娜和莱曼更是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包括那些罗素家族的军官，以及队伍里的军人们。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了。
    曾经为了振兴家族而呕心沥血的家主。
    如今……造反了！
    亚瑟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当年你叔叔临死之前，把家族的秘密传承给了我，我守着这秘密守了八年。按照家族的传统，在我死前也会把这秘密传承给你，但来不及了。我们做了太多的恶，难免被人注意到。其实自始至终，龙雀都没有做错事。作为异端裁决所的大教司，他天生就是来审判我这种恶人的。”
    “我说过，我别无选择。那些大人物们并不打算将罗素家族召回天主城，我们就只能烂在这里，发烂发臭。等到龙雀挖出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就会被送进监狱，被烈火焚烧而死。”
    他沉声说道：“我拒绝接受这样的结局，所以我要做最后的挣扎。如果我们最终一败涂地，那是恶人应有的结局。而你们，作为罗素家族最后的血脉，依然能够在世上存活下去。”
    原烈和夏言哪里会听他的废话，一个虎扑就跳了上去。
    巨斧和骨棒，轰鸣着砸落！
    关键时刻，亚瑟的背后闪出两道人影。
    劳尔和亚伦。
    这两位本是需要保护的董事，此刻竟然也爆发出极强的力量，他们联手凝聚出一道粗粝的木盾，硬生生挡下了巨斧和骨棒的轰击！
    巨大的波动把劳尔和亚伦给震飞出去。
    他们以跪姿沿着地面向后滑动，吐出一口浊气。
    “抱歉，原总司，夏秘书。”
    劳尔轻声说道：“我敬重伱们，不想跟你们为敌。但眼下，我也别无选择。你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我，因为我也掌握了异鬼术，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量理级的异鬼术，再生之躯。我们承受的能量，可以治愈我们自身的伤势。”
    亚伦也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浑身的血管泛着青绿色的光辉，平静说道：“异鬼术亦有高下之分，真理级，虚理级，咒理级，量理级。我们的天赋不好，融合的力量是最差的那一档。”
    原烈的怒火简直要冲破穹顶。
    “好好好，一群畜生藏得可真够深。”
    他苍老的躯体骤然隆起，胸膛的火焰图腾骤然变得滚烫起来，蒸腾的高温几乎要把血肉之躯都给焚毁：“我要活撕了你们。”
    没想到这一刻，夏言却一把拦住了他。
    因为有人忽然间悬浮到了半空中。
    深红色的长发，在焚风里飘摇。
    陈璟抬起极深极静的眸子，瞳底深处泛着森然的金属光泽，只见她微微抬起手，仿佛女皇下达了敕令，无数钢铁的颤鸣声骤然响起。
    原烈的巨斧在震颤，几乎要脱手而出。
    夏言也几乎拿不住自己的骨棒了。
    原晴死死握住右手，那柄名为灼热之鬼的铁弓在狂颤。
    军队里的军人们再也无法控制手里的武器，自动步枪纷纷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悬浮在了半空中，调转了枪口。
    他们的佩戴的刀剑也在颤鸣声中悬浮到了空中。
    造物系，金属！
    这是号称在造物系里最强大的金属命理。
    地位就相当于，天象系里的雷霆命理！
    “你们都是可敬的军人，我不想伤害你们。”陈璟利用强磁场悬浮在空中，雪白的肌肤隐约流淌着一抹地狱般的漆黑，俨然是创生母巢的权柄，不朽之躯！
    不朽真理！
    第五威严界！
    这位陈家的大小姐，才是藏得最深的人！
    ·
    ·
    鹿不二站在青铜宫殿的废墟里，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枪械和刀剑，恍然间就明白了当初在陈家祖宅里经历的一切。
    难怪当初她被尸食教绑架，却毫发无伤。
    也难怪，这女人用她自己为饵，去钓尸食教徒。
    如果有人真的想动她，那死得一定会很惨。
    因为具备金属命理的，不是她的司机。
    就是她自己。
    这四家不仅仅是在商业和政权上掌握着一座城市的命脉，自身都是强大的进化者，而他们之所以能瞒天过海，多半是因为隐秘之血！
    “陈璟就是创生族裔的一员，而还是这批人里最强大的一个，但她为什么要指引我去拿到那本日记呢？如果没有那本日记，实际上创生族裔应该还能继续潜伏下去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是在这一刻，汹涌的洪流里似乎有一个隐约的人影走了过来，精准锁定了少年所在的位置，骤然拔刀突刺！
    隐约的刀光，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鹿不二看似毫无防备，浑身的肌肉实则已经绷紧起来，散华的电磁领域骤然凝结，千丝万缕的电弧泛着漆黑的光芒！
    正如梅丹佐所说。
    当创生族裔暴露的时候，幕后黑手也会现身。
    而鹿不二，就是幕后黑手必须要除掉的人！
    砰！
    伴随着刀光一闪而过，无数沙砾重叠在一起炸裂。
    造物系，沙砾命理！
    鹿不二被当场轰飞出去，炮弹般砸断了一颗粗壮的古树，以手撑地卸去巨大的惯性，强行稳住了重心，默默抬起头。
    只见那个偷袭者的兜帽被狂风吹散，暴露出一张森然的面具，嘴唇毫无血色，嘶哑说道：“反应很快，偷袭不到你啊。”
    磅礴的生命能量在沸腾起来。
    俨然也是第五威严界的水平！
    刚才的一击把鹿不二震得胸口气血翻涌，如果不是有不朽之躯在撑场，他恐怕已经被秒杀了，这让他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你。”
    他缓缓起身，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冷冷说道：“那部卫星电话的主人，莫奈所效忠的真正对象，青木和柏木暗中联络的人，就是你吧。我已经用隐秘遮蔽了自己的存在，而你却能精准的锁定我。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身上有真实之血？”
    神秘人呵了一声：“很聪明。”
    这一刻，他竟然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鹿不二看到他的脸，愣住了。
    这是跟张伯伦一模一样的脸，但左眼却被刀疤所贯穿，看起来并没有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反而有种狰狞和粗粝的感觉。
    “我叫张伯亨，张伯伦是我的亲弟弟。”
    张伯亨笑道：“当然，这些年我们共用一个身份。”
    直到这一刻，鹿不二终于全都想明白了，浑身的电流炸裂到了极点，生命能量沸腾起来：“庆野背后的人，就是你。这些年的圣山勘测计划，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因为你不想让圣山的秘密暴露出来，创生族裔始终跟你保持着合作……那么他们现在？”
    张伯亨冷笑道：“他们现在啊……当然是叛变了。这都怪龙雀，他非要来查这件事，我能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把创生族裔推出来当替死鬼。但他们不愿意，我们谈崩了。”
    龙雀是谁？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鹿不二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察觉到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了，恐怖的沙尘宛若瀑布般冲天而起，狠狠地拍向他的头颅。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张伯亨当然明白。
    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术式争取时间。
    争取一击秒杀！
    这一刻，鹿不二四面八方都是冲天而起的沙尘，顷刻间就封锁了他的退路，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给他留下。
    沙尘咆哮，阴影袭来。
    沙尘间涌动的巨大的力量，足以把他活活碾死。
    鹿不二现在没有魂刃，只见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酷烈至极的闪光在指尖亮起，恍若划破黑夜的流星，一闪而过！
    咔嚓一声，沙瀑被他斩开了一个豁口。
    他抬起指尖，隐约的雷鸣声滚荡开来。
    砰！
    鸣雷炸开了巨大的缺口，鹿不二得以脱身。
    就在他闪身避开的一瞬间，背后的沙尘就骤然收拢！
    那种骇人听闻的声响，仿佛把空气都捏爆了。
    可想而知如果他还在里面，会是什么下场。
    不朽之躯都未必能撑得住！
    没想到刚一脱身，层叠的沙浪便呼啸而来。
    气势之汹涌，像是要把他给活埋似的。
    砰！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鹿不二毫不犹豫地让暗质覆盖了自己的右半身，体表泛起烧灼般的纹路，硬生生吸收了沙浪砸下来的能量。
    接着在顷刻间释放出去，直接将其炸碎！
    张伯亨暗自心惊，这个小家伙在没有魂刃的情况下都有媲美第四界的实力，在他的术式轰击下竟然能坚持三十秒之久。
    但他不打算继续给机会了。
    只见无数沙砾汇聚成一尊魁梧的巨人，双手凝结出一柄粗粝狂放的沙暴之斧，倾尽狂暴之势朝着少年的后颈砍了下来！
    那一刻，鹿不二置身于沙流之中，千丝万缕的沙尘汇聚在一起，宛若锁链般死死锁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生死一线间，他却没有动。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似乎相信着某个人的安排。
    虽然他记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但依稀是可以把性命托付出去的伙伴。
    忽然间，狂风骤起。
    一股凌厉至极的剑势从天而降！
    那是个白发的少女，双手握着修长的刀剑，斩落锋芒的一瞬间仿佛刮起了一道恐怖的飓风，硬生生把搅碎了那尊沙砾巨人！
    “小鹿哥哥！”
    她娇声大喊道：“准备术式！”
    鹿不二怎么也没料到来的人竟然是她，但眼下不是寒暄的时候，他的呼吸和心跳如野兽般狂暴，骤然挣脱了沙砾的束缚。
    他破空突袭而去，抬起电光缠绕的右手，酷烈的闪电在顷刻间明灭了无数次，隐约滚荡着沉雄的雷鸣声。
    散华。
    鸣雷。
    苍闪。
    三合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