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父皇,我能辞职吗 - 第109章 龙椅,你坐得我也坐得
第109章 龙椅,你坐得我也坐得
一时间,偌大的北禁苑落针可闻。
众多皇族宗室,在听见李道宗宣读的那一刻,人都是懵的。
就好像估分觉得自己不是状元也是榜眼,结果揭榜时却发现自己耻辱落第一般。
当事实与预期极度不相符,脑子是会一瞬间空白的。
紧接着,一片哗然。
怎么是李祐?
为什么是李祐?
按惯例,不应该把最小的李明过继过去吗?
而且李明的生母还是李元吉的原配,于情于理,都合适得不得了啊!
而反观李祐,他已经成年了啊!
将成年子女过继,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明乍一听,还以为李道宗真的那么勇,都敢现场篡改圣旨了。
但他的视线往旁边一斜,看见了稳坐钓鱼台的李世民。
然后,他联想起这几天以来,房玄龄平静得出奇的态度,母亲杨氏更是淡定得都不来立政殿探望一下。
联想起刚才李世民那句“别信外面乱传的”。
他便意识到,不是李道宗红脖子附体。
李世民打一开始想送的,其实就不是他,而是李祐啊!
确实,李明的生母杨氏虽然有段黑历史。
但李祐生母阴德妃,更不是什么好鸟。
具体来说,是阴德妃的父亲,阴世师,不是好鸟。
那家伙杀了李世民的兄弟李智云,还掘了老李家的祖坟。
最后被李渊正义制裁。
也好,李元吉被杀时的封号是齐王,李祐的封号也是齐王。
齐王对齐王,绝配啊。
趁着这个机会,李明快速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身周。
李承乾的表情明显的有所扭曲,但只有一瞬。
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在感受到李明的视线后,还有余裕露出庆幸的微笑,向他点头致意。
把“幸好我们还是兄弟”的戏码演得惟妙惟肖。
显然,在几次交锋后,李承乾完全认可了这个弟弟的本事,并没有寄希望于毕其功于一役。
所以心态还算平稳。
相比之下,李泰的表情就精彩了。
既有着“还好棒槌没断”的庆幸,又混杂着“这根棒槌出奇地难缠,用不好可能会误伤自己”的难堪。
总之就是喜忧参半。
而三人中最小、和李明最亲近的李治,则又与李泰完全相反,与李承乾也有所不同。
李治的表情完全没有波动,仍然保持着静候圣旨的姿势。
明显不合常理。
这种出人意料的爆炸性新闻,就连完全无关的路人都会忍不住打听一二。
李治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呢?
这只能说明,李治在掩饰自己的表情,用力过度了。
远没有他哥哥来得自然。
可这个小小的李治,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情绪,需要瞒着我呢?
“看来,这腹黑的小家伙,也对我抱着相当的警惕,希望我被送出去啊……”
李明恍然。
啧啧,原来都是狼人。
到底是父皇的嫡子,三盏都不是省油的灯。
和他们仨相比,其他庶子真的就是臭鱼烂虾……
“肃静!”
李道宗严肃地维持现场秩序。
众人一愣,看看底气十足的李道宗。
又看看他的背后,不动如山的李世民。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这就是圣人真正的旨意——
留下李明,赶走李祐!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人群深处,传来女人们凄厉的尖叫。
是阴德妃。
她晕倒了。
御医立刻冲上来,对着她又是掐人中又是喷水。
一通手忙脚乱,阴妃终于悠悠醒转。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好像天塌了一样。
好好的秋狩搞成了一场闹剧,李世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忍训斥。
“她怎么了?”
“回陛下,德妃脉象尚可,只是心神有些不宁。”御医回报。
都哭成泪人了,这叫“有些不宁”……李世民懒得计较,挥挥手:
“扶她回去歇息吧。”
阴德妃被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架了下去。
杨氏同情地看着她,不禁惋惜地咂嘴:
“啧啧,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失心疯了呢。”
韦贵妃看着杨氏,忽然感到头皮发冷。
她头一回意识到,这位不声不响的“姐妹”其实非常可怕……
“儿臣不服!”
阴妃被抬走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群中又起了一阵骚乱。
被过继出去的老五李祐,不顾兄弟们的阻拦,冲到高台之前,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儿臣不服!”
他双眼瞪得滚圆,有些狰狞,有些愤怒,又混杂着茫然和无措。发达的咀嚼肌一鼓一鼓的,几乎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
他既像个愤怒的莽汉,如干柴般一点就燃;又像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傻孩子,浑身散发着无助和傻气。
唯独不像一位皇子。
“殿前不得无礼!”李道宗厉声呵斥。
李祐狠狠瞪了皇叔一眼,继续梗着脖子喊:
“儿臣不服!”
“哦?你有什么不服?”
李世民背着手踱步到台前,俯视着自己的第五个儿子,情绪相当稳定。
李祐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个……”李祐快速思索了一番,姑且抛出一个理由:
“儿臣已壮勇矣,再过继给别家,恐怕没有先例,也不合礼法吧?”
“那你就是这个先例,朕就立了这个礼法了。”李世民霸气地回怼。
礼部尚书表示我没意见,陛下说什么都合乎唐礼。
“什么?”
李祐没理由了,人都快被怼傻了。
他本来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遇事更是脑子一热,不会冷静思考了。
李世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母亲恸哭,你又跪在朕的面前。你俩都想抗旨不遵?
“就像你长期托病滞留京中,不去齐地就藩一样?”
“我……不是……”李祐一时语塞。
这旧账翻起来,让他百口莫辩。
李世民挥挥手:
“下去吧。”
当卫兵架住了他的两条胳膊,李祐才好像如梦初醒,挣扎着大喊:
“父皇,儿臣到底哪里比不上李明那个顽劣儿!”
他这一喊,喊出了在场所有庶皇子、以及他们生母的心声:
为什么宁可违背祖制礼法,陛下也一定要保下李明?
为什么要把那个极度不稳定的危险分子,继续留在宫里??
李世民的目光骤然锐利,语调低沉:
“你这是逼朕做选择?”
李祐被父皇的目光扫过,忽然感到浑身冰冷,连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唉,不肖子……李世民失望地叹了口气,视线柔和了一些,道:
“他从不问蠢问题,这就是他远超尔等之处。”
这句话,他是对所有不自量力的庶子说的。
全场鸦雀无声,无人胆敢再多嘴。
…………
宣布过继这件“小事”之后,便是今天的主菜,秋狩。
侍卫们将洒了虎尿的树枝缚在马尾上,沿着禁苑奔跑,将苑中的飞禽走兽向中间的区域驱赶。
围猎开始。
然而,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参加的人都打不起精神。
因为普通皇子就算单刷整座禁苑,也不可能与李明争宠。
而能与李明争锋的嫡皇子,又不需要在狩猎这件事上刷存在感。
这就导致,秋狩就像科举考砸之后的游山玩水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去,盔甲好重……”
小李明嘿咻嘿咻套上了按他尺寸打造的胸甲,在宫女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跨上了矮脚小马。
从左边跨上去,从右边摔下来。
刚才还全程云淡风轻的杨氏,这下却坐不住了。
匆忙与姐妹们告个辞,便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身边。
只见小李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大喊:
“哎呀我摔倒了,要宫女姐姐抱抱才肯起来。”
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把宫女都逗乐了,想笑又不敢笑。
杨氏脸一黑,给了小色批一个爆栗,便把他搂在怀里。
老腰差点断了。
“你怎么这么重了?!”杨氏大惊。
“是盔甲……”李明就像翻倒的王八,根本起不了身。
这时,一只强壮的大手熟稔地揪住了李明的衣领,把他像拔萝卜一样拔了起来。
“阿爷!你总算来救我们母子俩啦~”
李明毫不见外地大声喊着,丝毫不顾周围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面对这脸皮厚似城墙的小娃娃,李世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只能佯装发怒:
“我李家世代英雄,怎么出了你这个连马都骑不明白的小孬种?”
李明幽幽道:
“父皇陛下,马背上可以打天下,但不能治天下哦。”
“你……”李世民被哽住了。
好家伙,这小玩意儿连魏征的核心科技都掌握了。
杨氏在一旁看着这对冤家父子,只是掩嘴微笑。
“你小子还向老子我进谏了?我是不是还得赏你几匹绢布啊?”
李世民轻轻踹踹李明的屁股:
“上马,跟你老子我打猎去!”
“不要。”李明断然拒绝。
这熊样,连杨氏也看不下去了,揪起他的小耳朵:
“明儿,怎么能扫父皇的兴呢?”
“哎哎哎疼!”
李明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仍然固执己见:
“打猎太危险了,我们又不愁没有肉肉吃,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他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
打猎既然被称为半个军事演习,那自然是一项高危运动。
在狩猎中出事或几乎出事的名人,一抓一大把。
甚至连李世民自己,也曾差点在打猎的时候被李元吉射个对穿。
李明面上没表现出来,但他心里门儿清,李世民的宠爱给他拉了一大波仇恨。
虽说兄弟们不一定真敢拿他怎么样。
但稳字当头,他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把性命交给兄弟们的理智和良心。
“你真的不去?”李世民神色冷峻。
“不去。”李明很干脆地对皇帝说不。
李世民脸色变幻,最后妥协了:
“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去。”
说着,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李世民亲自为李明解下盔甲,抱在怀里。
“你不去玩吗?”李明也有些惊讶。
李世民呵了一声:
“你马上就要去辽东了。
“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吗?此去路远,以后咱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李明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早逝的父亲,眼神一黯。
缓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放心,我早想到这一层了。
“所以我不当王,就是为了能常回家看看你。”
李世民笑了:
“就知道你这‘节度使’没安好心。”
说着,在众人——包括杨氏本人——极度震惊的目光中,李世民抱起了李明。
一起坐在了龙椅上——
并不是正式的龙榻,而是内侍省专为陛下出行方便所准备的椅子。
但若要较起真来,这椅子也确实不是谁都能坐的。
陛下为李明逾越礼制,甚至超过了魏王李泰。
连素来宠辱不惊的杨氏,也紧张地揪起了衣摆。
唯独礼部尚书李道宗表示,陛下所言所行都合乎唐礼。
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有种下注下赢了的感觉。
甚至这注还是皇帝替他下的。
就在任命他为“鲁王傅”的那一天……
“你就算脱了盔甲也不轻啊。”
李世民让李明半坐在龙椅上,半笑不笑地问:
“怎么样,这位子舒服吧?”
“不舒服,只能坐半边屁股。”
李明随口一句,就是让九族消暑凉爽的话语。
“哈哈哈!”
李世民被这混不吝气笑了:
“不舒服就忍着,好好欣赏你皇兄们在马上狩猎的英姿吧!”
…………
皇兄们表示,这尼玛还打个毛猎啊。
他们刚上马,就看见李明这小无赖又在耍赖。
然后又看见,父皇为了陪这个小无赖,居然也不打猎了。
不但不打猎,还抱着这小厮,坐在……
尼玛坐在哪里?
龙椅???
这回不仅是臭鱼烂虾的庶皇子。
连三位嫡皇子,此时也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打猎的心情荡然无存。
偏偏在此时,战鼓擂响。
秋狩开始了。
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皇子们也只能按照活动安排,策马追逐猎物,强行“娱乐”起来。
他们不像李明,能对父皇撒娇。
如果胆敢对父皇的安排甩脸色,父皇也不介意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终生难忘的那种。
然而,在一群三心二意的演员中间,也确实还有几人沉浸在了狩猎的乐趣里。
太子李承乾便是其中之一。
策马奔驰,让他忘却了腿脚的残疾,忘却了夺嫡的不悦。
自己仿佛是一只草原上的雄鹰,自由自在,不再为自己的地位而担惊受怕……
突然间,身后破空声响。
李承乾本能地趴下身子。
一支利箭掠过他的侧翼,正中草丛间飞奔的野兔。
“李祐?你……!”
李承乾目眦欲裂。
但李祐的眼中根本没有这个太子哥哥。
他神色阴沉,眼红如血。
目之所及,只有猎物。
心之所念,唯有杀戮!
他嘴巴快速一张一合,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不把我当儿子是吧,就宠那个小废物是吧。
行,父亲,你行!
“那家伙疯魔了……”
李承乾理智地觉得,自己应该离李祐那座活火山远一点。
可就在他打退堂鼓的时候,身后的灌木丛发出簌簌的声响。
李祐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回身,弯弓搭箭!
“要糟……!”
这打猎打入魔的家伙,这才恍然发现太子竟在自己的箭路上。
但为时已晚,他的手指已经松开,箭已经射了出去!
“李祐你……”
李承乾来不及发怒,灵活地一拽缰绳。
所幸他骑术高超,驾驭着马匹,将将擦过这致命的一箭。
然而,箭头擦过了马匹的耳朵。
“嘶~!”
这头畜生受惊了,先是人力而起,接着便载着李承乾,向林间深处一路狂奔!
…………
“驭,驭!”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的坐骑终于恢复了平静。
“呼……”他长出一口气。
好几次,他差点被甩下马背。
如果真的被失控的烈马甩下来,不死也得半残……
李承乾劫后余生,浑身脱力地趴在马背上,轻抚着马的鬃毛,任由马儿驮着他,漫无目的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他隐约听见念经的声音。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李承乾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现在虽是晌午,但禁苑里树木茂盛,光线昏暗,竟颇有些诡异的氛围。
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背后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视线豁然开朗。
马儿驮着他,走出了密林,来到了一座古朴的院落之前。
“佛寺?在禁苑之中?”
李承乾心中疑惑,嗅着空气中微微的熏香,抬头看去。
佛寺的匾额上,写着三个金光大字:
感业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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