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当道 - 第106节

    鬼怪白天不能出没，这会儿肯定躲起来了，更加不好找，昭三三白天也能活动，只能与他先回了屋。
    到屋侧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忙跑到灵堂一看，见少妇正在唬怀里哭闹不停的婴儿。
    过去看了看婴儿，幸好少妇机灵，用道袍包裹住了他，婴儿火炎这会儿虽然低，但是却已经在慢慢升高了。
    “哪儿找到的？”我问道。
    一旁的村民答道：“今天早上两点多钟，我上茅厕的时候听见旁边的石头上有娃娃哭，过去一看，原来是认识的娃，就把他抱了回来。”
    我看了看外面，见太阳还没出来，忙道：“带我去那块石头看看。”
    村民嗯了声，将我们带到了他发现婴儿的那块石头边上，到地之后看了看石头，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诸多的毛发，是属于罗刹鬼的。
    “有看见是谁将婴儿送回来的吗？”我问道。
    这里的人都表示不知道。
    我用符纸包了几根毛发起来看了看，确实是属于罗刹鬼的，但是罗刹鬼根本没人性，她把婴儿掳去之后是绝对不会还回来的。
    但是这石头上罗刹鬼的毛发和婴儿被放在这里又解释不了。
    见这一路陆陆续续都有不少的毛发，便随着这毛发找过去，才走到一半，阳光便落在了地上，毛发全是被晒散，线索马上又断了。
    不过不管凌晨那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这婴儿能被送回来，总归是好事。
    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今天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抬棺材的杠子、系棺材的草绳、封棺的柳钉都需要马上准备。
    还有就是要到墓地去祭拜一下土地爷，再去修理一下墓葬坑。
    昭三三白天活性降低，就在屋子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我则到处跑动，一会儿准备这个，一会儿准备那个，光三四米长的鞭炮都买了几十串。
    这一天一直忙到了下午才消停下来，才刚刚进屋坐下歇一口气，又有村民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叶海，你说的那个胡季李找到了，你快去看看。”
    我听后立马起身，问道：“在哪儿？”
    “隔壁村子，情况不大好。”
    没多问，马上便让这村民带路，一行人随他往隔壁村子走去。
    刚到村口，就见一块平地上用油布搭着的一顶棚子，这会儿有不少村民正围在边上。
    见我们来了，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
    还没进入，就看见油布棚的地下铺着不少的杂草，杂草上放着一个人，正是那天与我睡觉的胡季李。
    我走进一看，这胡季李脸上贴满了蚊子，边上有村民不停地用扇子赶这些蚊子，却无论怎样都赶不走。
    我到胡季李身边看了看，他身上已经发出了一股比较难闻的味道。
    之后准备将手按在他动脉上感受一下他死了没，手还没按上去，这胡季李双腿突然一蹬，眼睛猛地睁开，将脸上的蚊子全部惊飞了。
    只动了这么一下，之后再无任何反应。
    “死了！”我见后说道。
    就在一秒之前死亡的，人死之后，人脑会在十几秒之类停止功能，但是意识在几分钟之内依然会存在，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他依然能听到我们说话，依然有触感，也能看见东西。
    医院如果病人刚死，边上的人一般不会说话，怕的就是刚死之人听见说话声音，要求说话之人帮忙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这个时候的人会思考很多东西，比如如何不死，生前做了什么，反正这时候思考的事情都最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思考的事情会以脑电波的形式传出去，如果能接受到脑电波的话，就能知道他这会儿所想的东西。
    这脑电波跟执念其实属于一类东西，区别在于执念属于很强的脑电波。
    脑电波不属于物质，一般很难接受到，我也只能试试，将手按在胡季李的额头上，然后念清音咒静心咒等诸多咒语。
    可无济于事，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无奈将手从他的额头移开，并道：“不知道你与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现在都这样了，也不怪你了，你安心去吧，如果叶爷爷他们的死真的跟你有关系的话，可以快点去黄泉路上追他们，赶上后跟他们道个歉……他们两父子才重逢半天呐，不管有什么怨恨，为啥不直接冲我来。”
    说了这么几句话之后，这胡季李怒睁的眼睛突然闭上了。
    人死的几分钟之内，果然是有意识的。见他将眼睛闭上了，起身向村民问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知情的村民跟我说了一下发现这胡季李的事情经过。
    有村民今天下午放牛，进过山沟的草丛时候，隐约看见草丛里面有个人，就用镰刀隔开了草，发现了草丛中的胡季李。发现的时候，胡季李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身上满是被虫子咬的伤口，都已经发臭了，身上爬满了蚂蚁。
    被发现后，他们才将胡季李搬到了村子里，给他搭了个帐篷。
    之后我到发现胡季李的那个草丛看了看。这是一个高约五米的斜坡，斜坡上长满了荆棘，坡上面是一条路，猜测这胡季李是因为心虚，走夜路没看清脚下的路，从斜坡上滑了下来，掉下来之后身体被摔出了问题，失去了呼救的能力，所以就在下面的荆棘丛中被困了这么几天，直到被放牛的村民发现。
    胡季李死了，尸体一时间不好解决，不知道他的家人在何处，最后只能选择报警。
    因为死了人，警察当天晚上就到了这里，拍了几张照，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将尸体带走了，并留下了我们的电话，说是有进展可以通知我们。
    忙到晚上九点钟左右才返回灵堂，今天是开大路的时间，作为唯一的叶姓的人，我必须得在场。
    开大路的仪式不属于道教的，我和昭三三都不懂，不过村子里有老人以前学过这个，主动请缨说帮着开路。
    我们求之不得，谢过老人后，老人让我们按照他的说法布置起了灵堂。
    布置得比较简单，不到十分钟就弄完了，做完了之后，老人开始开路。
    开路找了六个男人，竖着排成一字型，围着棺材打转，为首的老人嘴里念唱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我也被要求加入了开路的队伍中，因为之后我一个叶姓的人。
    开路时间得十点钟到凌晨一点钟才能结束，我反正没事情，正好可以送叶爷爷他们一程，就跟着他们排着队一起围着棺材转了起来。
    转到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叶海说让我开大路的时候通知他一声的，所以对晓晓说道：“晓晓，你跟飞驳俩去后面坟茔通知那个跟我同名的鬼，说已经开大路了，问他要不要来。”
    他们都见过那个叶海，知道我说的是谁，起身打着手电往后山走去。
    晓晓道法不弱于我，飞驳更是千年鬼魂，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但是本来大半个小时的路程，她们足足去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回来。
    我和昭三三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从开路的队伍中脱离出来，双双往后面山丘赶去。
    到后面山丘时候，见那个叶海了灵魂残缺不全坐在地上，几近散掉，四周全是他散掉的灵魂，其中还夹杂着飞驳散掉的魂魄。
    我见后忙念收魂咒，将这些灵魂移送到了他的体内，灵魂入体，他这才好上一些。
    我忙问道：“晓晓她们呢？”
    “叶苇婷和另外一个男人来过，把她们带走了，那男的身上煞气很重，你们快点追过去，可能还能追得上。”
    他说完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听后没停留半秒，直接追了过去，我发誓，如果二奶奶穆武等人敢动晓晓飞驳分毫，无论二奶奶又或者是叶苇婷以前对我怎么样，是恶还是善，都会一个不留将他们全部干掉。
    第161章 二选一
    依据叶海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可足足好几个小时，都不见穆武他们的半点儿踪迹。
    约三个小时之后，昭三三突然问道：“刚才那个叶海是你什么人？”
    “朋友。”我道。
    昭三三又道：“以前怎么没见过？”
    于是我将那叶海的身份来历全部讲了一遍，昭三三听后立马止住了身子道：“快回去。”
    说完都不跟我解释，就直接往坟茔地跑，路上我问他怎么了，昭三三反问道：“他说穆武做的，你有感觉到那里有煞气吗？”
    我听后恍然大悟，立马加快了速度，返回坟茔地时已经月过中天，这坟茔地安静得很，细听还能听见虫鸣声音。
    我和昭三三赶到那叶海的坟墓前面时候，只在坟墓前面看见了两碗酒，碗下压着一张未烧完的黄表纸，四周不见叶海的踪迹。
    暂时没管那张纸，围着坟墓看了看，却在坟体的正背后看见了一个硕大的盗洞，透过盗洞看见里面竟然全部是罗刹鬼红色的毛发，用吸魂咒将其取出来查看了一下。
    这坟体里面全是罗刹鬼散掉的魂魄，见到这个，立马便想起了昨天追罗刹鬼的时候，追到到了坟茔，突然失去了罗刹鬼的踪迹，叶海说没见到过。到天亮的时候，却又见婴儿被人送了回来，还带有罗刹鬼的毛发。
    见了坟体里罗刹鬼散掉的魂魄，顿时明白，昨天罗刹鬼根本就是是躲在了叶海这里，那时候叶海在帮她躲避我的追捕。
    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海又干掉了罗刹鬼，将婴儿送了回来。
    “叶海，你看看这个。”昭三三唤道。
    我应声到坟前，见昭三三手里拿着那张黄裱纸，并将它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出自那个叶海之手。
    “叶海，谢谢你这些年的钱和烈酒，比起这些，我更在乎的是我们之间的友谊，不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朋友，但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这么多年唯一的朋友。可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的，请原谅我……这碗酒，先干为敬！”
    我看了看地上的两碗酒，又继续看下去。
    “那天你送我酒之后，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你睡着后，我进了叶老头儿的屋，本想干掉叶老头儿和他儿子的，不过那罗刹鬼却比我快了一步。那晚上她看见了我，所以我必须阻止你与她见面，怕她将我抖出来。每次我问你有没有叶老头儿不肯透露的人的线索时候，我都心惊胆战的，怕你知道了些什么，不过还好，你将目标转移到了叶苇婷身上。那叶苇婷他们是好人，他们是纯粹来祭拜叶老头儿他们的。”
    看到这里，联想起我那天跟他说可能是叶苇婷干的的时候，他让我谨慎些，别冤枉了好人。现在明白过来，他根本就是在提醒我，不是叶苇婷他们做的。
    “那天那罗刹鬼带着一个婴儿经过我的坟地，得知你们在追她之后，我将她藏了起来，等你走后，我才将她干掉，这样就没人知道那晚上我也去过叶老头儿屋子里了。”
    我看了神情漠然，这样就可以理解那婴儿为什么会被送回来了，还有那些红色毛发，是他跟罗刹鬼战斗导致的。不过却不解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他进过叶爷爷的屋子，为什么这会儿又写信告诉我，想在下文找到答案。
    “你应该在想，为什么我费尽心机不让你知道，这会儿却又告诉你吧？这里面有我的原因，我不能跟你透露，反正就是那句话，有些真相，还不是你能承受的，叶老头儿宁愿自己枉死，也不愿意把他所知道告诉你，看来，他挺疼你的。叶老头儿和他儿子的死，我很抱歉。因为如此，你送我的酒，我一直不敢喝，到现在才敢喝了一口，这碗酒之后，你我之间情谊断绝，他日再见，我就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穆家那丫头和那女鬼在我手里，看见坟墓旁边石狮了吗？那里有两个纸人，分别代表穆家丫头和那女鬼。”
    我转头看去，果然在坟墓的一旁看见了一尊石狮，石狮嘴里衔着两个纸人，取出来看了看，上面画有一些符文，符尾分别写着穆晓晓和飞驳的名字。
    取过纸人后继续看信。
    “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必须死一个，原以为叶家老头儿和他儿子分量就够了，不事实表明，他们分量显然不够，我只能另寻外寻人了……她们两人跟你形影不离，我想分量应该够了，不忍造成太多杀戮，就给你一个选择，选择让谁死，就烧掉纸人，另外一个人便能活下去，你取过这两个纸人的我能感觉到，如果十分钟内没做出选择，我只能将她们全部都干掉了。”
    看到这里，我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壶，这是第二次面临这样的选择，第一次是晓晓和李妍，我选择了晓晓。这次是晓晓和飞驳，又要怎么选择？
    “我去找他。”我丢下纸条跟昭三三说了一句，昭三三也看了纸上内容，见我欲去找他，就说道：“他是认真的，十分钟的时间，你能找到他吗？他能干掉罗刹鬼，且能将飞驳和穆晓晓双双带走，自然有能力躲避你。”
    “那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就烧掉纸条，让她们之中死一个？”我一时着急，几乎是对昭三三吼道。
    做梦都没想过，那个一直找我要钱的在我眼里普普通通的叶海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除了二选一，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要么两个死，要么一个死，你掂量掂量。”昭三三道，同时接过我手里的两个纸人。
    我犹豫良久，这种选择，简直可以让人崩溃。
    “一个都不能少。”我道，不准备去选择这纸人。
    昭三三见我久久不做决定，将两张纸人示意给我看，这两张纸人已经开始变色了，纸面上不断有裂缝产生。那叶海已经在对晓晓他们动手了。
    “其实你早就有了决定，只是不愿意做选择而已，既然你不愿意，我帮你做了这个选择吧…”昭三三说完，直接取火将飞驳的那张纸烧掉了。
    我看见那纸人不断变成灰烬，竟没勇气上前灭火，似乎也看见了飞驳那冷漠脸下藏着的那颗柔软的心正在不断变得干枯，最后化为灰烬，消失于风中。
    待到纸人烧尽，我身上所有的煞气、杀气、龙气全部喷涌而出，四周草木刹那间全部变成死物，昭三三魂魄瞬间被这煞气夺去了一半，我这会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只想杀人，对着昭三三便吼道：“我杀了你。”
    说完，直接一张符贴在手上，将昭三三一掌拍出了煞气范围内。
    因受煞气龙气影响，四野所有生物全部四散逃走，一时间，这静夜喧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