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当道 - 第100节

    他见了我们多了一个人，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问道：“可以破阵了吗？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出去吗？”
    我楞了会儿，晓晓这种办法并不叫破阵，而是强行破开阵中与阵外的隔阂出去。
    本来有心带他出去的，但是他如果出了大阵，就会直接消失，在这里他是人，在阵外，他只是一个布阵的器具而已。
    “穆万童说得对，你们都是阵中的人，只能生存在这阵中，出了这大阵，你们什么都不是。”虽然有些残忍，但是都这时候了，还是把事实告诉了他。
    他听后脸色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感觉到可怕。
    “对不起。”我跟他说了声。
    “没关系，我不怪你。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他竟然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山峰说道，“人教就在上面吗？我反正闲着没事，上去看看。”
    我嗯了一声，随后跟他分道扬镳，他上山去了，我们则往那个可以通往阵外的地方。走了一截儿后回头看了那年轻人的背影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总感觉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正在如火山喷涌般剧烈的心。
    多半是因为愧疚，不想再多看他，便转身与他背道而驰了。
    本以为一路上都会风平浪静，可这个大阵实在太小了，才别过那年轻人不就，就遇到了被我派去征伐穆万童的孟伟业，其他人已经不知去处。
    孟伟业见了我们说道：“我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你身上了，我所有的亲人都还葬在土里，希望破掉大阵真的有办法可以让他们复活。”
    死人复生，这是一个难了人万载的问题，阵外也没有办法可以达到这点，但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干脆就给他一个希望，说道：“不用到阵外也一样可以有办法，你去找一个叫叶海的人，培养他，等他成长起来，他会有办法的帮你完成这一切。”
    这阵中的孟伟业不像阵外那么精于算计，思想十分单纯，我这么说了后他思索了一会儿，对手拱手道了声多谢，然后离开了此地。
    他走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原以为我在阵中行事已经很完美了，但是没曾想到却留下来了这么多的问题。
    孟长青见我发呆，便说道：“十全十美是不存在的，不需要太过纠结这些，有些时间，自私一些是好事。”
    我嗯了一声，三人一同赶往了出阵的地方。
    可以出阵的地方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天空都要明亮一些，到了这里之后，晓晓开始捏印。
    名为‘天罡印’，发愿启度用的。
    我们捏印是控制阴阳之气，晓晓这次捏印除了控制阴阳之气之外，还有丝丝的煞气和帝气在其中，慢慢与阴阳之气融合，变成了一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将捏的印祭出去，随着大印的扩散，这方天空渐渐变得明了，等能看到天上日光的时候再回头，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变成了茅山的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之中，在我们面前的正是那方阵盘。
    出阵之后再破这大阵就容易多了，孟长青本来准备将这大阵破掉，却被我阻止了，说道：“他们在阵中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破掉这大阵，他们就全部消失了。”
    孟长青停住了手，点头道：“你不忍他们消失，那么就把这阵盘交给你，你自行安排。”
    我嗯了一声，孟长青随后退出了房间。
    我随后将阵盘搬到了这小镇最边缘的地方，找了一片荒地，挖了一个坑将其埋了进去，在埋进去之前，还在阵盘上增加了一个纸人，纸人名字叫做叶海，将这纸人放在了东边的那个小村子里。
    之后还将人教的那柄旗子重新插上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将这阵盘深埋地下，就让他们各自为了各自的目标奋斗吧，这样也挺好的，有目标，有希望，有奋斗，人生也算是完整了。
    第151章 孟长青的安排
    将这阵盘埋在地下之后才返回去与孟长青等人汇合，因为已经不在阵中，昭文等人自然也再次出现。
    阵中过了极久，阵外却只过去了三天三夜，时间虽然不久，但陷入阵中几人都已经心力交瘁。孟长青不是神，凭一己之力掌控整个世界，这会儿也已经无力他顾，就在这镇子里重新找了一个住处准备歇息一天再做其他打算。
    入夜之前，昭三三飞驳各自出来，李妍也难得一见地出来了一次。
    一行一共七人围坐在一起聊天说话，热闹非凡。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事实上李妍、飞驳、昭文、晓晓四个女性一语不发，都我们说去了。
    聊天中得知，从我们出茅山开始，就一路在触发阵点，所居住的那个旅店就是大阵的触发点，孟长青建立这大阵的原因他已经说过了，除他说的那几个理由，也想不出其他。
    昭三三跟我一样，也是个事茬，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情，对孟长青没有把他带入阵中颇为不满，为了了解一下阵中的东西，硬是缠着我们把阵中所见所闻全部讲了一遍，当听到阵中那个昭三三性格与他大相径庭时候，审视着孟长青道：“小孟子，原来三爷我在你眼里是个如此安静的高人呐，没错，其实三爷我真的就是那样的人，虽然我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和实力，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很不错。”
    孟长青听后淡淡说道：“阵中的人设定的性格和面貌与现实截然相反，只是为了在斩杀他们的时候不会产生心理压力而已，别多想！”
    昭三三瞬间无语，沉默起来开始听接下来的事情。
    听完所有故事之后他皱着眉头看着孟长青，极其正经地说道：“阵中局势与阵外相同，简直是我们所处的世界的另外一个写照。阵中人大部分全然不知他们所处睡城只是一个大阵，那么我们所处的世界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大阵？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在离开大阵的时候我跟孟伟业说过一句话，让他去找一个叫叶海的人。
    说完后就想起飞驳曾经说过的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在孟家祖地跟孟伟业说过一些话，现实中的孟伟业就是在听了那个与我长得很像的人的话才去收了我爷爷为徒，这跟阵中虽有不同，但却是极其相似的，不由得猜想我们所处的世也界只是一个大阵，那个跟我长得像的人就是陷入阵中的人，跟我们与睡城的关系一样。
    昭三三说完后孟长青也陷入了沉思，我们都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现在似乎只有他的话才能代表权威。
    “不大可能，我们所处的世界太大了，体系极其的复杂，普天之下没人能有能力在阵中呈现一个这么完整且复杂的世界。就拿睡城相比，穷尽我全力也只不过拼凑出一个极其简单的模型而已。”
    孟长青这话并无狂妄之意，在自身实力范围内的狂妄叫做自信。他把自己所布下的睡城与我们所处的世界相比，确实能看出一些问题。如果我们这世界也是一个阵法的法，布阵的人得有多强？很难想象。
    我们都同意孟长青的看法，之后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阵中十方中人的共同目标——死而复生。
    从阵中折射现实，我身边的这些人似乎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着，我身边一切事情的触发点极有可能就是在死而复生上。
    人教与孟伟业的冲突在死而复生的方法上，孟伟业爷爷两人与二奶奶的冲突也在死而复生的方法上。
    爷爷他们培养我和孟长青是为了利用我们达到他们期望的那个目标，二奶奶暗中培养孟长青是为了能让孟长青阻止我，也就是阻止爷爷他们的目标达成。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似乎都说得通了。
    不过，爷爷他们培养我和孟长青至现在，却什么都没让我们做，有些不合情理。
    不由想起爷爷跟我说的，所有事情只差一根导火索了。
    当时我没有在意这句话，现在想想似乎极具有深意，他的意思是，只差一根导火线，我们就会按照他们的布置去行事了，也就是说，我们会在他们的推动下，去寻找令死人复生的办法。
    想到这个，忙将我的想法告诉给了孟长青，孟长青比我聪明太多，我能想到，他自然能想到，若有所思道：“你爷爷似乎很有把握，觉得你一定会按照他们的布置行事。”
    “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不管他们怎么布置，我都不会去做。”我道。
    孟长青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如果二奶奶是为了让孟长青阻止我的话，她似乎有些失算了，且不说我与孟长青的关系在那儿，这世界上能操控孟长青意识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与孟长青说了几句揣测了一下祖辈的意图，不再深究这个，之后又回到了身边的事情上。
    孟长青与我动手，一是消除为了我的心魔，二是为了让我身上的龙气产生变化，不过不明白这种变化的作用，趁孟长青这会儿有空，于是问道：“师父，我身上龙气度过雷劫产生了变化，但感觉龙气在我身上没有什么作用啊，跟鸡肋一样。”
    “煞气帝气都能摄服鬼怪，你身上的龙气则是帝气的前身，位高权重之人几乎都会多多少少有些龙气。你爷爷他们除了送你煞气之外，还曾经想送你龙气，文王墓中的事情你记得吧。那次出了意外，你没能得到龙气。但杨莹将这两条龙气送给了你，自然不能浪费掉。凤凰须涅槃才能重生，龙气也一样，如果不经历劫罚，始终只是一团虚无的东西，只有你与龙气一起经历劫罚之后，龙气才能与你相融，彻底发挥作用，除了能给你带来好运之外，这龙气还能助你登上权力巅峰，执掌一方世界，假如以后你执掌道门或者执掌冥界的时候，这龙气能帮你驾驭手里的权力。”
    我听后释然，昭三三随即更加深入地跟我解释了一下龙气与帝气的差别，简而言之，帝气只有像传说中的紫薇大帝、北极大帝等人才能拥有，而龙气则是古代的诸侯或者皇帝就能拥有的，相比之下，龙气在帝气面前弱爆了。
    孟长青费劲心思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这天底下怕是除了父亲之外，没人愿意做这种事情了。有时候还真希望孟长青除了是我师父之外，还能是我父亲。
    感慨了几秒，孟长青说有些累了，并让我们也早点休息，明天得赶路了，说完就起身回了屋。
    等孟长青走后，昭三三看着我说道：“还是那句话，你欠小孟子太多了……怕是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来，他有百分的能力护住你们所有人，还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让你变得更强大。”
    “因为他是我的师父！”我道。
    昭三三难得严肃一回，摇头道：“三爷我看人是最准的，小孟子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怕和他交手，他其实也一样怕和你交手，他这么费劲心机让你变得更强，为你未来铺好路，只是怕以后万一你和他真的有不可避免的一战的时候，你能在和他交手过程中活下去。”
    这段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就已经热泪盈眶了，昭三三并没有用什么感人肺腑的词语，只不过简简单单陈述了一件事情而已，但是听起来却那么具有震撼力。
    孟长青一心不让我和他的交战成为我的心魔，另外却又一手培养我，只是为了万一以后真的不可避免与他交战时，我能在交战中生存下去。他把我培养得越强，对他的威胁就越大，他这是在用他的生命为我铺路啊！
    今生能得此良师，是我之幸也。
    看着孟长青身影消失的地方已经老泪纵横了，男人真的只可以为自己的至亲之人哭。
    第152章 干无常
    我这边儿正感动的时候，飞驳鄙弃看了我一眼，摇头不屑说道：“丢人不丢人。”
    这么感人的氛围立马就被她这一句话给搅的气氛全无，再想酝酿却已经不知道从何开始了，只能幽怨看了飞驳一下。
    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感情太单调了些，这世间不管什么事情在她的眼里，仿佛都跟儿戏一样，就算死了人，对她也造不成半点儿冲击。简而言之，她因为经历或见证了太多，已经麻木了！
    因天色已晚，加上孟长青走了，其他人也都没呆太久，各自散去，李妍回了手链，昭三三闲不住，想趁晚上出去转悠一圈。
    送走他们之后回头一看，这屋子就剩下了飞驳和我，我回头看她时候，她也正盯着我，眼咕噜一转，一把将她那硕大的古筝抱在胸前，第一次露出了小女人表情，局促说道：“我……我也走！”
    “你一姑娘家，这大晚上要上哪儿去？”我问道。
    这女人刚才破坏我的氛围还装作无所知，有心整她一下，就故意将思想转到了稍微邪恶的一边儿。
    “穆晓晓！”飞驳道，意思是她去找晓晓她们。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专门为难她，正色说道：“晓晓她们都太累了，你这会儿过去会打扰到她们，留这儿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之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戏谑道，“再说，除了这身古装，你身上也没其他可以吸引我的地方。”
    这话绝对是违心话，像飞驳这样的女人放在大街上，绝对是一顾倾人城的妖孽类型，不过我已经有晓晓了，再说她也只对杨云钟情而已。
    飞驳听后脸上有些尴尬，这尴尬只一闪而过，随即便布上了一层愠色，冷冷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了声开玩笑的，她不再理会我，抱着古筝坐下眼神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
    我见她这模样，我笑得更欢了，这女人明明就很怕我对她做点啥，却还要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就算活了一千年，也还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之后在屋子里洗了个澡，然后呈人字形躺在了床上，飞驳见我睡姿极其不雅，又不能说什么，有些不安。
    因为我一句话，她不能出去，也不能去找晓晓她们，能看出来，她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女人。
    见她跟木头一样呆坐着不动，突然又觉得她有些可怜，就道：“你要实在没事儿做的话就弹弹古筝吧，过几天别生疏了，到时候杨云带着他的同僚给你捧场，你弹得太难听，会丢你男人的脸的，那到时候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呢。”
    “你闭嘴！”飞驳嗔怒道。
    我应道：“其实你要能温柔那么一点点的话，你还是一个好女人，真的……晚安，好梦。”
    说完不给她反驳我的机会，直接躺下啥也不管了。
    再过了约有一分钟，一阵清脆美妙的乐曲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飞驳又启唇伴随着古筝声音低声吟唱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候她唱的那首《苏小小墓》，虽有些凄凉，但却是极好的小夜曲，听着着声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时飞驳依然端坐在我睡之前的那个位置，整个晚上都没动过，见我起床才看了我一眼淡然说道：“昨晚你鼾声太大了，以至于我根本不能专心抚筝。”
    我尴尬笑了笑，飞驳随即进入了古筝，我洗漱之后将这古筝背在了背上，出门去找孟长青他们去了。
    所有人聚齐之后，我向孟长青问道：“我们现在是回茅山还是去人教？又或者是回蛇头村？”
    “你们将你三叔的魂送回去，我去人教看看。”孟长青道。
    我和晓晓相视看了一下，还没开口孟长青就先与我们说道：“你们俩虽然长大了，但是却还没成熟，不适合去人教。”
    “其实我是很想去看看风景啦。”晓晓说道。
    “你们去帮不了忙，反而会拖我后退，我没更多的精力放在你们身上……叶海，带着丫头先回去，我过阵就回来。”
    我嗯了一声，跟孟长青道了声小心，然后将李妍的手链交给了他。
    在大茅峰的时候他说过，他要去找一个我们暂时还不能承受的答案，他有他的安排，再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闯人教，确实只会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