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徒记 - 第147节
像是在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厄离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宠溺的味道,对阮琉蘅现在的脾气意外的宽容,温声说道:“脾气还是这么大啊……好,我听阿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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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死,那么便要先提及古神的源起。所谓上古十二神,最初只是上古人间界修士的大成者,他们初窥天道的规则,在某种机缘下,甚至参与了规则的制定,进而更娴熟地运用规则。所以,作为一部分规则的制定者,古神并不能出手干预世界,只能眼看着世界在规则之下运转。”
阮琉蘅问道:“也就是说,古神亦是从修士而来,但在上古时期,天道规则还没有这么严苛,所以你们可以成神?”
“然也。”
“那么古神是如何参透天道规则的?”
厄离笑笑,答道:“所谓天道规则,听上去非常缥缈又复杂,但其实很简单。规则,便是因果。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无因不能生果,有果必有其因,一切事情都由因果牵制,所以因果律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法则,万事万物无不遵循这一规律。阿蘅也应该可以理解,这世间最大的因果之战,从人类的诞生起,便已注定。而人间九个纪年的灾难,也始自魔修的诞生。”
天道、人间、古神、魔界……种种秘闻,在古神厄离的讲述下,终于揭开最后的谜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本文自第6章就开始埋下的伏笔啊,终于填了(泪目
吴道长那本被人揉得稀碎的大纲啊,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可以丢掉了(毫不留情
……
……
……
还是把大纲捡回来了,修修补补脱脱离离
也有感情了tat
☆、第177章 5.08
阮琉蘅皱眉推演道:“修士在寻求大道的路上,难免被外物影响而产生心魔,进一步被魔界气息诱惑,所以才会产生魔修。而魔修的修炼速度比正常修士快上许多,于是又吸引了更多追求力量的修士加入魔修阵营,导致魔修数量的增加。上古诸神担心魔修势力过于强大,为了限制魔修的数量,所以才会发起了神魔大战,将魔界封印在彼岸之门?”
厄离似是对她的推演很满意,微微颔首道:“不错,这是两段因果,同时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但实际上,上古神魔大战的本质是诸神直接干预了天道规则,破坏了因果循环。当时我们自以为能够保护较为弱势的修真界,便擅自决定将魔界封印,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好的,却因为这种做法并不符合物竞天择的生存法则,违逆了天道,所以这场大战的结果,便导致了古神的集体陨落,世间传说我等以神格殉难,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而其中的真相因为太过骇人,已被人为美化。”
阮琉蘅震惊道:“古神竟然是陨落在天道规则之下?那么你……”
“我也是这场大战的因果。因为爆发神魔大战,我才能看到了人间另一面的风景,所以我堕魔,并且活了下来,从而引发了另一段因果。阿蘅大概已经忘记了,古神的堕魔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被缓慢地腐化。当时大战之后,因我司职封印之术,所以才能在封印之时留下暗门,而我以古神身份制定的最后一道规则,便是人间每万年通过暗门产生一名魔尊,帮助我重现魔界。也因为暗门的存在,所以彼岸之门的封印并非永久,修真界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你们心心念念守护人间的封印啊,居然只能承受九次魔尊冲击。”
“什么?九次魔尊冲击?”阮琉蘅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时骇然。
厄离了眯了眯眼,道:“是啊,前面八个纪年的魔尊,不是都被你们大张旗鼓的诛灭了吗?为什么我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存在,自然是因为我选中的魔尊,无论生死,都可以起到削弱封印的作用。”
“他们其实并不能打开封印?”
“对,他们只是负责削弱彼岸之门的牺牲品罢了,只有身为最完美容器的你,才是魔界能否重见天日的关键。”
阮琉蘅不敢置信:“原来这才是魔尊的真相吗……”整个修真界都被蒙蔽了!
“若是魔尊不敌,死于修真界之手,那么他的力量会通过暗门回到罗刹海,对彼岸之门造成冲击,使得封印力量渐弱。若是魔尊能够活下来,那么他自然会解除封印,使得魔界重见天日,在这个规则下,可以说,我已立于不败之地。”
听闻真相,阮琉蘅气血上涌,几乎是强压下心中的愤慨,她语气有些颤抖,质问道:“你可知道这么做,有多少人因此而受难!”
厄离却笑笑,说道:“人心不死,魔心便不死,总会有魔修诞生……所以,这一道暗门,其实是我与天道之间妥协的因果,难道你还没想通?因为有魔尊的出现,人间才会出现修真狂热,数万年间,多少修士飞升大道,这段因果,也是早就注定的。”
阮琉蘅不敢置信地道:“是天道想留下魔修?”
厄离并没有正面回应,只说道:“最后陨落的古神,是司职预言的微川,他发现我留下的暗门,才领悟天道并没有认可我们的行动,但此时他已无力再干涉人间,也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发新的因果,所以才留下预言,提示人间彼岸之门只能经受九次魔尊消亡的冲击,便是所谓的‘九转纪年’;又警示人间注意‘修罗入世’,那修罗指的便是我;而‘天道崩离’便更好理解了,那是在向你们说明,天道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偏心正道,其实在天道的眼中,不管是正道修士,还是邪修,甚至是魔修,都一视同仁;最后一句‘因果无常’,更是点明了因果律的无情。”
阮琉蘅喃喃道:“可怜人间数万年,竟然都没能正确解读这道预言,我们都错了……”
“但人间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战神辰古不是拼死将‘人间之剑’留给了太和派吗?而太和剑修,原本就是天道下的逆反产物,所以天道对剑修的规则才如此严苛,可笑你们自诩天道卫士,却被天道玩弄于股掌之上。”
“不,人们早已知道天道无情,所以我们守护的规则,其实是我们的道心,你休要混淆视听,”阮琉蘅根本不上当,“而且你现在应该也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人间,所以你只能藏身于罗刹海,不是吗?”
厄离故意鼓起掌来,夸赞道:“总算像样点儿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是因果的下场,我留下暗门,所以受到诸神的诅咒,不仅力量不及从前,而且还被驱逐出人间……我的同伴们,那些傻瓜,还真是为了人间不惜一切啊。”
“那么你为什么制造了我?这也是因果吗?”
“当然,魔尊一次次诞生,一次次被消灭,他们的传承记忆最后都会回到彼岸之门后方的罗刹海,我用了他们的记忆,联合十万人的血肉,才制造出最纯粹的容器,用你的觉醒来完成最后一次对修真界的征伐,达到将魔界重新召唤出来的目的,可我没料到,因为我的动作,天道终于出手了——你的觉醒触发了一界之主的规则。”
阮琉蘅沉吟道:“彼岸之门只能支撑九次魔尊陨落的冲击,你制造了我,想利用我推翻天道,而天道规则却需要人间势力平衡,所以培育了一界之主,用来对抗铭古纪的大灾难……我和夏承玄本身,其实是你与天道的博弈结果,对吗?”
厄离又做出了将手指放在唇下的动作,那似乎表示他的不悦,可他表面上却依旧温和:“姑且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并没有将宝全部押在你身上,早在函古纪魔尊千机觉醒时,我便实施了双魔尊计划,但因果律实在太强大了,这次行动带来的后果便是一界之主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处处克制于你,无论是‘玄冰封火’,还是‘铁马冰河诀’、‘无妄之火’,所以我一直都很担心阿蘅。”
厄离的眼神真真切切地流露出担忧之色,他抬眼看向阮琉蘅的时候,那种惊人的美色也不由得让人生出恍惚之感。阮琉蘅扭过头,她此时心中正在不断用天演术推演因果证实厄离口中话的真实程度,可也没防备他用这干干净净的眼神看向她,心中不由得一紧。
修道之人,心性都是上佳,很难为外物所动,尤其阮琉蘅身边常年有栖迟那样姿容的弟子侍奉,她对美色的抵抗力比其他修士又不知道高出多少,可面对古神时,却有一种脱力感。毕竟那是堕魔的神啊,干净的面容下是魅惑如恶魔的危险领域,而他对阮琉蘅的这具身体又十分暧昧,眼中的情意真挚不似作假,最容易动人。
她强迫自己链接上被打断的思路,沉吟片刻,继续问道:“既然你知道阿玄是一界之主,那为什么不让千机在他觉醒前杀死他?”
厄离抬眼望着无尽深邃的天空:“我何尝不想杀死他,但他是天道规则的产物,只能由规则来终焉,千机毕竟还是个人类,而人类又怎么能杀死规则?所以为了避免他心境动摇,直到他死后我才告诉他这段因果。他爱你至深,知道真相后,不惜动用一直潜伏在你识海中的清神决,用最后的力量提醒你夏承玄的来历……说到底,千机够聪明,也够谨慎,却与我一样,有着比堕魔更可怜的心结罢了。”
提到穆锦先,阮琉蘅心中便是一恸,她此时已知道师兄的悲剧是这天道规则下的注定结局,而眼前人就是始作俑者,她却只能强迫自己暂时与之周旋,推演他话中的细节。
“除了师兄,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存在?在夜帝王的安息之地里,为什么会有魔界令牌,以及与你相关的传承?”
提到夜帝王,厄离侧过头,仿佛陷入回忆般道:“知道我还活着的人,从古至今只有两人,千机和阿夜。实际上我第一个找到的人是阿夜,他运势极佳,误入罗刹海后,本该像其他修士一般,查探无果后便甘心认命,直到被我送走,当然这其中也有贪婪之辈,他们的结局或是死或是发疯,这都不重要,可阿夜是个异数,他居然很快参透罗刹海的真相,于是我赐予他机缘,希望他能帮我在人间做事,可这人却有本事摆脱了我的控制,拿了我的令牌便远走高飞,而且身上的传承又不止我一个古神,最后我拿阿夜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阮琉蘅也不禁生起一股佩服之意:“原来夜帝王竟然是这样的由来。”居然连古神也敢涮……
“阿蘅莫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既然是有我的传承,又怎么会是正道修士,只不过他行事亦正亦邪,却没有危害人间,所以才能留下道统传承,有始有终罢了。”
想到曾经琉璃洞天里的银色巨龙月刃和黑曜石妖兽月刃,阮琉蘅对此尚保留意见,如今她拥有这两只夜帝王的灵兽,岂不是也受了夜帝王的一部分传承,可见传承无正邪,夜帝王在人间留下秘宝无数,有行夜和林续风这样的人,也有像月刃一般守护琉璃洞天,福泽数代修士的传承。
阮琉蘅并无心思与这堕落的古神论道,尽管厄离一直温声细语地讲述这骇人听闻的真相,但却一脸无辜之色,实则是心思极深沉之人。
坐镇于人间之外,却操控人间棋子对抗天道,让人不得不防。
然而她心中一直有一个谜团,夏凉口中的紫衣少女,是连一界之主夏承玄都推演不出的存在,她试探地问道:“若世间都由因果律定论,那曾经的将夏承玄托付给夏凉的紫衣少女,又是印证什么样的因果?”
厄离脸上难得浮现一丝苦笑,他摇头道:“那是我的因果,因为我对人间的干预,所以在天道的规则下,居然出现了一个连我也不知道来历的人。”
阮琉蘅默然,看来紫衣少女的谜团,只有交给夏凉自己去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一直在打酱油的神之预言,没想到其实这么厉害吧~‘
古神是比师兄还腹黑的存在呦~
☆、第178章 5.08
“璇玑花的出现,也是最超乎我意料的事。无论是天道制定的规则,还是我的计划,都注定你与夏承玄并无交集,最终你们会成为对立的敌人,觉醒后在人间一决胜负。却偏偏司职气运的古神汀岚曾经无意中看到一朵璇玑花,并随口给了璇玑花一个承诺,导致了你们之间产生了羁绊,一个不打算开启魔界,另一个也不准备除掉魔尊,真是……最荒唐的玩笑啊,我们机关算尽,却毁于一个小小的璇玑花,所以现在你才会这样走到我面前,用自己的道心困住魔念,并且一点也不记得我。这么看来,运气的确不在我这边,恐怕我会迎来最糟糕的结局。”
他这么说着,却干净清澈地望着她,并不见穷途末路的窘迫。
阮琉蘅的手握住花椅的扶手,沉声问道:“那是什么结局?”
“天道不殂,魔界不现。”
反过来便是天道崩殂,魔界重现。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上古神魔大战的真相,和在因果律操控下的天道规则,在这近十万年间影响了修真界的发展轨迹,并为人间带来了种种灾难。古神想要救世,却触犯了天道规则,厄离堕魔,将魔界封印在彼岸之门,却留下了暗门……种种因果律作用下的规则,将他们一步步推到了现在。
而阮琉蘅与厄离之间的一问一答,也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只要厄离还有野心,那么她就必须将他除去。
阮琉蘅从花椅上站起,红白花瓣落下,她一脚踏在血泊中,脚下泥泞的血肉在她的红色裙摆上留下痕迹,却看不出那是血。
她高昂起头,一步步向厄离走去。
“这里是彼岸之门的背后,同时也是链接人间与魔界的通道,那么,魔界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的脚下,”厄离幽深的双眸映着她走过来的身影,语气轻柔地答道,“修罗所在之地,便是魔界。”
“魔修们可以隐藏堕魔印,修真界一直查不到源头,想来,应该是你教授给他们的,你苦心积虑毁灭人间,究竟是为什么?”
“阿蘅可知道何为魔?人间有善就有恶,有光明就有黑暗,这是世界法则,而人有七情六欲,某种**膨胀到一个程度却无法满足,便会产生心魔,坠入修罗道,成为魔修。”他似乎有着无比充足的耐心,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可阮琉蘅却不禁冷笑:“这么说来,魔修永远不会消失,那么古神厄离,你处心积虑与天道博弈,你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啊……说起来,阿蘅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每一个都与人间相关,可却没有一个问题是问我本身,实在太冷血,你连我为什么堕魔都不想问吗?”
“洗耳恭听。”
随着阮琉蘅越走越近,他的视线也随着向上,显得有些殷切,语气似乎带着魅惑之意道:“我按照上古魔后阮琉蘅的样子制造了你,阿蘅已经不记得了,你是我亲手杀死的啊,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堕魔呢?”
阮琉蘅冷漠地看着他:“哦?堂堂古神,龟缩在游离于人间之外的一隅,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我怎么会骗阿蘅。”他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谎言?”
“你的**是什么?你堕魔的原因是什么?最关键的内容,你都没有明确回答,你引我问起,却用谎言掩盖,难为你用了那么多真话来掩盖一个谎言……厄离,我不信,更何况,而以古神之能,你居然在罗刹海数万年……你一定有不能离开此地的理由。”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居然小看了第九纪年的魔尊。你很聪明,阿蘅,既然魔修永远无法根除,为什么不与我联手,将魔界释放之后,让魔修统治这方世界,莫非到了如今,你还坚持天道?可这天道,又何尝怜悯过你们。”
阮琉蘅走到距离厄离三丈处,停了下来。
“我方才一直在推演你说话真实度,同时我也很好奇,你怎会对身为你对手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停顿了一下,仍然直视厄离,“可直到现在,我已经离你这样近,却没有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那么我便大胆猜上一猜,你被驱逐人间是因为被诸神诅咒,而你不得不困于此,甚至需要寻找人间代行者的原因,是因为你若离开罗刹海,便会陨落!”
听到此话,厄离神情不变,但眼眸中已经闪过一丝厉色。
“很好的推演,请继续。”他依旧温文有礼,只是站起身来,流光般的长袍随风而动,恍若仙姿。
“你作为古神的力量早已被剥夺,所以只能留下传承,而你现在尚能在我和阿玄面前依旧泰然自若,是因为你能掌控罗刹海的规则,毕竟神魔大战后,彼岸之门的封印是由司职封印术的你所下,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对吗?”
厄离低下头不置可否,但风越来越大,他整张脸似乎都埋在银光般的长发下,让人看不清。
“那么我的**,又是什么呢?”
“古神厄离,是连心上人都能冷血杀死的堕魔者,那么你所图的,一定比你所拥有的还大,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不甘心于受制天道,又因诸神陨落后,你是目前唯一能够掌控规则之力和司职封印的古神,所以你想天道崩塌,按自己的意愿重建规则,继而成为真正的主宰。”
“可我受困于此,又如何能成为人间的主宰呢?”他的声音有些淡然。
阮琉蘅冷静道:“你已经失败了,以因果律来推演,即便罗刹海内都是你的规则领域,你也无法真正对我们造成伤害,你甚至无法对人间界主出手,因为阿玄若死,人间崩塌,那么魔界也将不复存在,那么你唯一的突破口便只有我,所以你坦言告知事情的真相,实则是为了在我心中种下对天道的怀疑,你句句试探,字字骇人,诛得便是我的道心。”
厄离突然笑出了声,他声音清澈,笑声因为忍耐而低沉:“……还好你不记得上古时的事情,否则以上古魔后、铭古纪魔尊的身份,说出这种维护人间的话,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可厄离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的确是想诛她道心。
眼前的女子并不能理解他渴望她能与他并肩战斗的心态,事到如今,谋事在天,而成事则是在人,而他还是没能与她站在一起。
阮琉蘅一本正经却被他取笑,脸上浮现出一层薄怒:“总之你的计划已经破灭,我只希望将暗门解决,重新封印魔界。无论魔修怎么样,但魔气不会继续滋养魔兽,魔界不能再为人间增加灾难了,你明明也是曾经守护人间的古神,难道就一定要看人间毁在你无望的野心上吗?”
他理了理身上的长袍,看了一眼仍旧被规则压制的夏承玄,便向阮琉蘅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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