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伯利亚打地鼠 - 第420章 1905年7月7号

    早在亚瑟军港沦陷后，英国就表示可以调解，希望战争尽早结束。
    英国之所以想调解，不是心疼俄罗斯帝国，而是不希望俄罗斯帝国过分削弱。
    远东对于英国来说只是海外利益，英国的根本利益还是在欧洲。
    欧洲现在是德奥结盟，俄法结盟，两大军事阵营已经形成，法国的实力本来就稍微弱一些，如果俄罗斯帝国的实力再过分削弱，欧洲就将失衡。
    所以伦敦希望圣彼得堡大外甥适可而止。
    伦敦同样也不想看到日本的实力过分膨胀，那同样会影响英国在东亚的利益。
    尼古拉对英日同盟本来就怀恨在心，怎么可能让英国如愿呢。
    乔治在担任关东俄军总司令后，俄军防线已经稳住，乔治正在组织反攻。
    第二舰队如果顺利抵达远东，和西伯利亚舰队汇合，俄罗斯帝国仍然可以赢得胜利。
    这一切在第二舰队全军覆没后，全都成为泡影。
    6月15号，美国国务卿约翰·海伊再次向圣彼得堡表示，可以调解日俄战争。
    此时的圣彼得堡，陷入比去年更大的动荡中。
    5月1号，华沙的一场游行中，俄军开枪射击，30名工人死亡。
    10号，罗兹警察打死10人。
    15号，死者出殡仪式演变成游行，愤怒的人们向哥萨克投掷石块，哥萨克开枪还击，25人死亡。
    当天晚上，愤怒的群众开始攻袭警察和巡兵，并杀死不愿投降者，遂演变成暴动。
    至6月，欧俄部分的501个县，有104个县爆发农民暴动。
    真正对圣彼得堡造成致命一击的，还是6月14日爆发的“波将金”号铁甲舰水兵起义。
    自日俄战争爆发后，俄罗斯帝国的起义和暴动，都局限于工人和农民中，军队作为基本盘，并没有受到影响。
    “波将金”号今年春季刚刚建成服役，当时第二舰队已经出发，所以“波将金”没有编入第二舰队。
    6月14号，“波将金”号在准备出海训练前，由于士兵不想吃发臭的牛肉，和军官爆发冲突，包括舰长、大副、值日军官等在内的7名军官被打死，其余军官被水兵逮捕。
    下午两点，由30名水兵组成的管理委员会通电宣布起义，正式脱离帝国海军序列，举世震惊。
    6月18号，圣彼得堡回电华盛顿，同意和日本就停战进行谈判。
    为争取更好的谈判条件，尼古拉给乔治发电，希望关东俄军向日军展开进攻。
    乔治强烈反对和日本媾和，将自己的作战计划通报圣彼得堡，希望尼古拉坚定信心，再给关东俄军一些时间，乔治一定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波将金”号的叛乱，对尼古拉的信心造成沉重打击，尼古拉现在谁都不信任，对乔治也半信半疑。
    乔治将作战计划提交到圣彼得堡后，尼古拉召集御前会议，对乔治的作战计划进行评估。
    “太平洋舰队和第二舰队都已经全军覆没，西伯利亚舰队有能力切断日本本土和关东之间的联系？简直荒唐！”
    弗拉基米尔对乔治的作战计划不屑一顾。
    谢尔盖没有遇刺之前，弗拉基米尔有谢尔盖钳制，尚且不敢再尼古拉面前太放肆。
    现在谢尔盖不在了，阿列克谢是海军大臣，和弗拉基米尔沆瀣一气。
    尼古拉的另一位叔叔保罗·亚历山德罗维奇，因1902年和他的意大利情妇贵庶通婚，被尼古拉放逐国外不准回国。
    所以现在尼古拉身边，连一个为乔治说话的人都没有。
    “阿穆尔军区既然有潜艇，为什么不上报海军部？”
    阿列克谢对乔治的不满达到顶峰。
    身为海军大臣，帝国三大舰队的精华部分，都已经被联合舰队歼灭，仅存的“波将金”也特么叛变了，阿列克谢现在是真正的光杆大臣。
    现在阿列克谢再看西伯利亚舰队，无论怎么看都不顺眼。
    三大舰队全军覆没是谁的责任？
    站在阿列克谢的立场上，肯定是乔治的。
    反正无论如何，阿列克谢本人是不可能错的。
    尼古拉没有质问阿列克谢，他一脸麻木，心丧若死。
    “乔治要是有能力击败日本，根本就不会制定这样的计划！”
    弗拉基米尔为了反对乔治，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
    “乔治根本不是在消耗日本，而是为排除异己和大权独揽争取时间，看看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把库罗帕特金赶走，杀掉扎苏利奇，任命自己的亲信担任重要职位，现在关东除了李涅维奇——不，李涅维奇也有可能已经被乔治收买，否则李涅维奇也不会被重用。”
    弗拉基米尔疯狂输出，看上去也似乎很有道理。
    乔治确实是已经在远东大权独揽。
    可是这不能怪乔治。
    阿列克谢耶夫和马卡洛夫们不争气，死的死，贬的贬，这才给了乔治大权独揽的机会。
    如果弗拉基米尔有能力，尼古拉也可以任命弗拉基米尔为远东总督。
    奈何弗拉基米尔不接受——
    “如果阿穆尔军区将西伯利亚舰队交给海军部指挥，并非无可挽回——”
    阿列克谢旧事重提。
    “战争应该停止，要把远东的军队调往波兰平叛，和远东相比，圣彼得堡更重要。”
    弗拉基米尔同样没放弃。
    尼古头疼欲裂，千头万绪纷至沓来，现在这种复杂的局面，已经远远超出尼古拉的能力范围。
    “尼基？”
    阿列克谢注意到尼古拉的异常。
    “尼基，你到底听到没有？”
    弗拉基米尔还在步步紧逼。
    “我——”
    尼古拉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刚说了一个字，表情突然凝固，瘫坐在椅子上。
    尼古拉不是装病，他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一度昏迷。
    王储年龄还小，尼古拉突然病倒，帝国事务由大臣会议和御前会议联席决定。
    尼古拉活着的时候，御前会议一直是由弗拉基米尔主持。
    负责主持大臣会议的，是国家杜马议长，圣彼得堡大学校长伯格尔曼教授。
    大学教授怎么能和大公匹敌呢。
    所以大臣会议和御前会议合并后，就由弗拉基米尔负责。
    联席会议的第一个决议是派维特为代表前往美国，和日本开启谈判。
    随后乔治接到联席会议的命令，关东俄军将分批撤回，前往帝国各地平叛。
    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西伯利亚铁路却又被炸毁。
    在谈判结束前，乔治还要负责前线防务，于是西伯利亚铁路的管理权，就移交给交通大臣，乔治的权力再次缩水。
    乔治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西伯利亚大铁路了。
    圣彼得堡的命令下达之后，李涅维奇率第一集团军分批撤回，防线出现空缺，乔治不得不把尤师和尼师拉上来填充防线。
    鉴于圣彼得堡的增援已经停止，叶罗欣返回阿穆尔，继续征招预备役入伍。
    乔治说过，他会死守四平。
    说到做到！
    就算圣彼得堡投降，乔治也会和日本人干到底。
    亚历山大来和乔治告别，关东俄军分批撤回，他的工作结束了。
    乔治不撤，圣彼得堡可以投降，乔治不会投降。
    “乔治，你又何必呢——”
    亚历山大苦笑，他也不想投降，可是形势不由人。
    “回去代我向尼基问好。”
    乔治没有废话，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亚历山大劝说无用，只能离开。
    “乔治，你要慎重。”
    米柳京担心乔治铤而走险。
    “老头，你还愿意当我的参谋长吗？”
    乔治希望米柳京能留下来。
    “当然！我虽然已经90岁了，但我还能拿得动步枪！”
    米柳京老而弥坚，无所畏惧。
    布鲁西诺夫也不走，他已经接到圣彼得堡的命令，让他立即返回圣彼得堡，率近卫军平叛。
    布鲁西诺夫得知乔治的决定后，干脆从近卫军辞职，加入阿穆尔军区，宁愿从一名列兵重新开始。
    和布鲁西诺夫同样决定留下的，还有近400名军官，以及超过10万哥萨克。
    “大公，我自愿留下，只要您不撤，我们誓死不撤！”
    布鲁西诺夫的军装上已经去掉了所有近卫军标志，尼古拉赐给他的佩刀，也被他的副官带回圣彼得堡，还给尼古拉。
    “决定了？”
    乔治不意外，1.4亿俄罗斯人，总能找到志同道合者。
    布鲁西诺夫打开乔治办公室的门。
    400名军官在乔治办公室前整齐列队，他们中有在军中服役超过20年的大尉，有刚从军校毕业的小伙子。
    有人刚从前线返回，身上的军装还带着血渍。
    有人刚从医院赶过来，身上还缠着绷带。
    有贵族成员。
    也有平民子弟。
    虽然背景不同，但他们都有一颗火热的心。
    看着一张张坚定的脸庞。
    乔治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
    “考虑清楚了吗？接下来，我们可能没有援军——”
    “我们不怕！”
    布鲁西诺夫的声音比大炮都洪亮。
    “你们的军功可能不会被军部承认——”
    “去特么的军部！”
    四百人的吼声直入云霄。
    “很好，回到阵地上，坚守阵地，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乔治心情激荡，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乌拉！”
    1905年7月7号，乔治会永远记得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