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父言归正传 - 第五百二十二章 勤快的月老

    被震惊了的李平安，默默用巡天镜封了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幕画面，让旁人无法探查。
    他坐在那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洪荒……
    不是，这个看着像是神话故事的洪荒天地……
    也这么前卫吗？
    还是说，这情况其实是生物的通性，一个生物族群中总会有极小部分与众不同的个体？
    月老换了一朵灰云，其中出现了瑶姬的泥塑小人儿，以及十几条连接向了其她裙子泥塑小人儿。
    月老叹道：
    “您看这个前殿，这就是给各位要结成夫妇的天兵天将、瑶池仙子准备的，现在都快荒废了。
    “起来吧，”李平安接过一旁童子递过来的茶水，低头抿了口，“我若真想治你罪，就不是来伱这姻缘殿了。”
    他在月老身上，嗅到了一点人味儿。
    瑶池那么多仙子，有这种倾向的应该不少，王母的处置方式就是视而不见。
    月老喊来一名童子奉茶，请李平安坐在了主座，自己低头垂手站在前方。
    月老这数百个分身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给一只只凭空出现的泥人缠上红线，再将这些泥人塞回一团团霞光。
    李天帝的怒气值直线飙升。
    月老连忙答应：“是……陛下，之前云冰仙子也来过我这，三百多年前了。”
    “小神绝对没都允！
    一个神打数百份工？
    李平安的怒气槽瞬间清空，顺带还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这是指向女魃的那条。
    “您可以把时间拉长，最近百年这两百，过两百年再换也不是不行呀！
    数百名身穿红袍的老者在各处闷头忙碌，这些老者都是统一面貌、统一着装、统一气息，源于南洲昏神，现为天庭月老。
    咋回事？
    这都不外出迎接一下的吗？
    巡逻到此的天兵天将瞧见李平安身形，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绝无一人这般！就、就是，王母娘娘颁布禁止天庭生私情的天规前，有些天将会托小神，牵一牵红绳。”
    “是，小神这就给您调出来。”
    入夜时分、月上西山，相恋的恋人在树下相会卿卿我我时，月上会出现一个带着一脸痴笑的老头，对着他们发出咕嘿嘿嘿的笑声，还会念叨一声声来自神灵的低语。
    “两百，最多两百。”
    “习惯，挺习惯的。”
    月老咧嘴一笑，整个神从内到外散发着幸福感。
    “嗯，我知道了。”
    “陛、陛下恕罪！小神嘴上没把门的，请您恕罪！”
    故，泥塑小人儿绝大部分都是自行与其他泥塑小人儿配对，此间也会有月老的分身偶尔路过，监察下一片区域是否有什么异样。
    李平安：……
    这般故事在凡俗广为流传，时间一长就传回来了天庭，姻缘殿的这个昏神，也就正式改名为月老了。
    这一届的人族还算单纯。
    李平安莫名有些心乱，他道：“动作快些。”
    李平安左右寻找，略微松了口气。
    李平安淡然道：“此前你可帮人这般操作过？”
    月老大袖挥舞，拽出了一朵白云，白云中显露出一只金色的泥塑。
    “看了眼自己的红线，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抗议什么？”
    天生只有一根红绳的泥塑，数量十分稀少。
    “而且，您最好也别弄的数量太多，数量太多肯定会被人想到是小神的姻缘殿，您要不先搞几十段姻缘试试？”
    月老的职责就是修复异样。
    竟是绿的！
    李平安眯眼笑着：“月老的神职权限挺大嘛。”
    这些小人儿泥塑是按主天地和三千世界的方位进行划分，绝大多数的生灵都无法离开自己出生时的生活环境，所以绝大部分生灵都会在生长到一定年份后，泥塑自行生出一根或者数根红绳，与一个【附近】的泥塑的红绳进行勾连。
    月老小声禀告：“陛下，瑶姬殿下的姻缘有点、有点怪异，或许是受魔婴的影响，此事小神禀告过王母娘娘，王母娘娘说让小神隐瞒这般小事，不要对外声张，以免影响天庭名声。”
    但瑶姬不同啊。
    总算，他没看到红绳的蜘蛛网结构。
    李平安笑着摇摇头：“王母是我夫人，我也不好因此事就说她什么，等诸大事了结了吧，我许诺你，到时候定会劝说王母，让天兵和仙子都可找寻自身姻缘。”
    月老的本体则转出屏风，急忙跑向前来，对李平安躬身行大礼。
    封神大劫不要杨戬了？天庭岂不是痛失一员猛将，而且对于杨戬，李平安还有其他谋算，之前就一直在等瑶姬那边报喜讯。
    而剩下那两条红线，左边一条似断未断，与另一条红线只剩下了几丝牵连。
    啊这？
    “但此间必须提醒您，若生灵抵达金仙境，我们这的泥塑虽可影响他们的心神，但影响微乎其微了，只能潜移默化去影响，也就是需要时间长一点。
    “不是吧，天帝当真要效仿轩辕先皇？这可真……太好了。”
    月老眨眨眼，喉结上下晃动了几下，压低嗓音道：“几十个真的很多了陛下！一段姻缘就是一段感情，感情太多也很伤神的！”
    李平安抵达姻缘殿前，姻缘殿外围笼罩的结界没有丝毫波动，其内也像是全无动静。
    右边一条离着另一只泥塑的红线还有一段距离，且增长极其缓慢，而它指向的……
    但李平安直接进入了姻缘殿前殿，迈入了设置在殿内的结界，依旧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小神融入此殿后吧，就浑身舒泰，每促成一段姻缘，就由心的喜悦，就是吧……陛下，小神想向您偷偷地抗议一下。”
    “哎，是，陛下您请。”
    姑且称之为姻缘之地。
    李平安：……
    “若是太乙和大罗境，小神当爱莫能助，因为天道也无法直接影响他们心神了。
    姻缘殿中的主事者被称为月下老人。
    “我师父她来做什么？”
    李平安满是无奈地瞧着月老。
    月老感慨道：
    “到这以后，小神感觉自己突然就完整了，像是寻到了归宿，找到了家园。
    “天帝陛下去姻缘殿啦？”
    “您别杀我啊！”
    但为啥是瑶姬？难道与她魔婴出身的身份有关？
    李平安陷入了短时间的纠结。
    李平安道：“你做事还算勤勉，此前被所谓人情所困偶有小错，也非大事，故不与你为难，暂时也不会有这般情形了。”
    ‘好啊，这也懈怠了！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家伙在作甚！’
    李平安轻轻挑眉。
    “您可别所有红线都要，最后系在一起，体验一番就结束那最好，小神这里有剪刀。
    月老面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母说执法众神不可有私欲，这是对的，但天庭并不都是执法众神，执法众神就几百个，而且大部分神位都是空着的。
    月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对李平安拱拱手，正色道：
    “陛下您有吩咐，小神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李平安定睛一瞧，他的泥塑上蔓延出了四条红线，此间两条红线已与其他泥塑小人儿勾连，能见这两个泥塑小人儿就是王母和牧宁宁，红线浑然一体，其上闪耀金光。
    “又成了一对，针不戳。”
    “拜见陛下！小神迎接来迟！请陛下恕罪！”
    这并非是姻缘殿本身就有的规矩，反而是三界凡俗中流传的典故，说是……
    “是，陛下，您父亲的来了。”
    他很快就做了個有些艰难的决定，身上黑袍换成了宽松的白衣，驾云离了凌霄殿。
    李平安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现在更喜欢哪个称谓？”
    ——泥塑小人儿可直接显露样貌与衣着，女子为裙，男子为衣。
    李平安刚才所见，姻缘内殿中数百个月老分身不断抓来泥塑小人儿，就是在用相思树触碰，使一些守身如玉过久的生灵春心萌动。
    “我还有一个义妹，”李平安图穷匕见，“她是魔婴出身，不知这里是否有泥塑小人儿啊。”
    此间更夸张的，还有十几个泥塑成一条线互相连接的，预示着此间最少会有七八段婚内出轨。
    月老换了一朵白云，其内显出了李大志的泥塑，两根红绳都有金光护持，对应的就是萧月与雯柔，且两位阿姨与王母和宁宁一样，都只有一根红绳。
    这般情形，李平安甚至生出了不愿打扰之感。
    这简直就是天庭的五好员工啊这是。
    李平安沉吟几声：“月老也知我有几位家人，今日我想查看下我家人的姻缘如何，可否？”
    确实，自王母看来，这并非什么大事。
    李平安并未隐藏行迹。
    云朵前推，李平安迈步站在了殿前。
    李平安仙识直接笼罩整个姻缘殿，刚要释放自身威压，忽地怔了下。
    李平安仔细看了一阵，很快就明白了此间如何运作。
    月老一咬牙：
    姻缘内殿，热火朝天。
    他不理解，但表示尊重，可转念一想，瑶姬要是不去搞对象，那天庭最帅铲屎官杨戬咋出生？杨戬不出生，他天庭未来岂不是少一个大将？
    虽然什么都按照封神大劫的剧本走，总有种被天道安排的感觉；
    但这明显是有利于自己所想的剧本，倒也不必排斥。
    天生有多根红绳的泥塑比较普遍，而这多根红绳中，往往只有一根红绳能与其他泥塑的红绳勾连上，其他红绳大多太短、在泥塑小人儿身周晃荡。
    “王母娘娘现在脸估计都要绿了，哈哈哈，慎言，慎言。”
    “那轩辕黄帝都成天道给我演示的反面案例了！”
    按理说，在此殿主神眼中，会立刻看到一团金光入内，金光中还有一颗硕大的四方大印。
    月老躬身相请，李平安走去了那空荡荡的前殿。
    李平安下意识揉了揉鼻尖。
    天道在意的，只是生灵的数量和繁衍生殖是否顺利。
    此地并非只有月老，在四处角落还有四块区域，是数十名童子。
    “不用多礼。”
    月老解释道：“天庭神灵都是金色的，这是您的，以及与您相关的。”
    红绳就代表了爱情或者好感？
    李平安定睛一瞧，还真有一些泥塑有多条红绳且多条红绳都勾连上其他泥塑红绳的情况。
    这里的绳子已经不是红绳了。
    之类的。
    相思树的树杈只需轻轻触碰泥塑小人儿，泥塑小人儿对应的生灵就会进入春心荡漾的情形，若有固定配偶就会主动示爱，若没有固定配偶就会去找一个配偶固定下来，为繁衍做准备。
    此间装潢其实也不算简陋，建筑主体雕梁画栋，都是天道统一制式，只是家具摆放的太少了些，几张太师椅、几个大花瓶、两张写了喜字的大红地毯，瞧着略有些寒酸。
    “王母娘娘不让天庭仙神搞姻缘。”
    他哆嗦了几下站起身，低头站在一旁不敢高声语。
    李平安坐在那继续沉思。
    “月老吧，大家都这么叫，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这不重要，”李平安淡然道，“看一眼我父亲的。”
    李平安仙识扫视各处，寻不到任何异样。
    一旁有童子捧来茶杯，李平安却并未去接。
    月老有两件天道宝物，一曰相思树，一曰断缘剪。
    “天兵天将和瑶池仙子的姻缘，按理说该按天人的姻缘来算。
    “是，是，”月老低声道，“谢陛下，谢陛下。”
    “多谢陛下！您可算是了了小神的一块心病了！”
    童子们并非正常生灵，而是月老点化而来，负责抄录一些文书。
    “王母强行就让仙子们苦守寒窗……这事小神也只敢跟您说几句。”
    月老如蒙大赦。
    “去前面吧，别打扰你这些分身了。”
    “最多的一个给他牵了三条红线，大部分都是、都是他们原本就有定下的姻缘，小神帮他们把红线提前搭在一起……”
    “你允了？”
    断缘剪主要是用来剪断红绳，平日极少启用。
    李平安笑问：“昏神在天庭待的可习惯啊？”
    瑶姬她……
    他一没有隐藏气息，二没有遮掩天道印记；
    不去王母处，不归通明殿，他转而落下一重天，直奔姻缘殿而去。
    这引来了天庭群神的侧目，以及一点点小小的议论。
    天道并不会去管泥塑小人儿主人的德行，以及一个新生儿的父亲是谁。
    “好，月老，”李平安示意月老向前，缓声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月老越说越是心虚，低头跪伏，颤声大喊：
    “大神您别杀我！我以后肯定老实干活！他们都说我是您的亲信，我、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有，应该是有的，小神记得此前还看过。”
    有几名童子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一名童子立刻转身跑去内殿深处的屏风后。
    他迈步进内殿。
    但当他动用天道权限了解此处，会发现姻缘殿内殿被一层浅浅的粉色云雾包裹，这层云雾是一个玄妙的乾坤之地，其内摆满了泥塑，数量完全无法计算，每个泥塑都代表着一个有智慧、构成了天道基础‘算力’的生灵。
    月老贴心地解释着：“这是您第一位师父，云冰仙子的红线。”
    紧接着，满殿的月老分身同时顿住，急匆匆且敷衍地对李平安行了个礼，转身继续忙着捞泥塑小人儿、点泥塑小人儿、送泥塑小人儿。
    选择尊重还是选择干预。
    这是一个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