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姐弟骨科） - 第一百四十章回忆篇二十九

    林墨轩低头整理着书包，走在公交站台的路上，耳边回响着轻风掠过的声音。她偶尔抬头，目光远远地投向街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身影。
    “姐姐，我们走吧。”林静雅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他看向她，目光透过她的肩膀看向远方的公交车。
    公交车穿行在阳城县的老街上，透过车窗能看到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树叶摇曳着，如同一双双不安的手在风中探寻着什么。
    林静雅靠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那些熟悉却渐渐模糊的景物上。街道两旁的摊贩还未完全收摊，油灯的光晕若隐若现，街道的尽头则笼罩在暮色里。
    “姐，今天那人又来找你了吧？”林墨轩忽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但目光却悄悄从玻璃中倒映的姐姐身上扫过。
    “嗯，”林静雅低声应了一句“我没理他。”
    “他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林墨轩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点调侃的笑意。
    林静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眉间隐隐有些倦意。她将视线再次投向窗外，像是将这一段对话彻底放置于身后，转而沉入自己的世界。
    终于，公交车到站，姐弟俩下车，回到了林家老宅。天色已接近黄昏，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林静雅推开院门，空气中传来一股久违的静谧。但她的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奇怪，今天怎么没见到小灰？”她低声自语，目光四下扫视。
    “是啊，平时它都会在门口等我们。”林墨轩也皱起了眉，朝院子深处望去，但四周依旧静悄悄的，空无一物。姐弟俩对视了一眼，彼此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林静雅走进房间，准备整理一下作业，然而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她站在窗前，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院子，心里揣测着小灰可能在做什么。几秒钟后，林墨轩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丝慌乱：“姐姐，快过来看看！小灰，它……它不对劲！”
    林静雅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没有犹豫，她赶忙放下手中的书，飞快地跑向院子。她看到林墨轩站在院子里，蹲在地上，手里抱着什么东西。那是小灰，但此刻的小灰不再是那个每天摇着尾巴，蹦跳着迎接他们的小狗，而是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嘴里不断渗出血液。它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呼吸急促且虚弱。
    “怎么会这样……”林静雅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跑过去，急忙将小灰抱起，感觉到它的身体已经不像以往那样温暖，而是冷得像是触碰到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它那湿漉漉的毛发，心中却一片空白。
    “我……我打电话告诉妈妈……”她急切地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墨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却又无力：“姐姐，小灰……它似乎不行了……”
    林静雅愣了一下，忽然忘记了手机里母亲的声音。她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小灰身上，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几乎停滞。那一刻，林静雅似乎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滞，空气凝固，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去，剩下的，只有小灰那微弱的喘息声，以及她内心深处那股无法抑制的痛楚。
    她蹲下身，轻轻地将手放在小灰的胸口，试图感受它的心跳，却什么都没有了。地面上已经没有了它曾经的活力，只有一片死寂。月光透过院中的槐树洒下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上。
    “它……它怎么会这样……”林墨轩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红肿，显然还未完全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
    林静雅抬起头，她只是默默看着那只熟悉的小狗，此刻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第二天，薄雾还未散尽，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湿润，仿佛昨夜的沉重尚未完全从这个小院子里褪去。晨光从槐树的枝条间洒落，光斑在潮湿的土地上跳跃，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小灰静静地躺在那里。
    林静雅站在槐树下，目光低垂。她的手微微颤抖，紧握着锄头的把柄，似乎在等待着一个什么样的指示。她不知如何去开始这个仪式，去送别那个陪伴他们成长的小生命。那份悄无声息的痛苦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像是一个无法言说的重负。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小灰的毛发上轻轻划过。
    林墨轩站在她的旁边，小灰的离去对他来说，是某种无法逃避的现实。他看着姐姐的背影，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痛楚。此刻，他的世界变得那么小，只有眼前这一只已无法再睁开眼的小狗，和他无法触及的、林静雅眼中闪烁的泪光。
    它……误吃了耗子药。何淑琴站在不远处，声音沉稳却透着几分无奈，仿佛连她自己也无法摆脱那种无力感。
    空气中的每一寸静谧都像是一种压抑，林静雅低头，眼泪滑过她的面颊。
    林墨轩的目光轻轻扫过姐姐的泪水，他的喉咙突然发紧，他从未见过姐姐如此脆弱。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深深的恐惧——不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无法触及林静雅内心深处的恐惧，那份被隐藏在微笑背后的脆弱。
    姐姐……他轻轻叫道。
    林静雅蹲下身，轻轻把手放在小灰的身上，感受那股渐渐消失的温度。她低声道：“你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吧。”
    她与林墨轩一同把小灰埋在槐树下。树影斑驳，清风掠过。她轻轻地整理着那片土地，小灰生命就和它妈妈一样终究还是走向了它的终点。
    周围的一切似乎陷入了无声的静默。空气中的每一丝动静都显得如此微弱，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感，也随着生命的离去，悄悄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