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身锋刃里 - 第421章 诛杀
战斗终究还是演变到了短兵相接。
对于袁知县来说,这并非是最理想的情况,能在暗地里解决一切,那就没必要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毕竟他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毕竟这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美好家园,他实在是不愿意舍弃这安静祥和的一切。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身份已经暴露了,一切都没有了,就算他把这个叫杜乘锋的闯入者杀死,他辛苦维护着的那份安宁也不会再有了……不对,他还有机会,只要宰了这个畜生,他就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轰——”
没等袁知县这边动手,那廊柱一般的臂膀却抢先炸了过来,骤然变大的臂膀有着炮弹一般的爆发力,整个县衙后堂登时便彻底倒塌。
但袁知县本人,却已经飞了起来。
承载着袁知县的是成百上千的燕子,这些原本只是画作的飞燕此刻竟如同真的飞鸟一般聚集在空中,而袁知县本人也如同飞燕一般,潇洒的立在了半空。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本官了。”
这样说着,半空中的飞燕便如暴雨般落下。
飞燕砸在地上,砸在墙上,砸在桌上,砸在杜乘锋的身上——但这种攻击对如今的杜乘锋来说已经完全没有用处了。即便这些饱含煞气的飞燕带着刀枪一般锋锐的穿刺劲道,但很不巧,他眼下正好刀枪不入。
就算在这种攻击里洗澡都没有关系,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就是这个……就是这個!”
杜乘锋愈发地畅快了。
是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有了这幅强悍的身躯,他就再也不用担心遭受什么偷袭了——虽然他以前也不太怕偷袭就是了,可那终究是在用厚重大刀作为闹铃,来为自己提前预警。的确,他或许能用最快的反应来招架甚至反击,但他的身体,也终究还停留在普通的血肉之躯。
而现在,他的身体虽然仍旧是血肉之躯,但其本身,却已经不再普通。
如今的他就算不做任何招架,也很难被伤到了,就算他干脆往地上一躺,也不会伤到分毫——在锤炼出这幅躯体之后,他终于和这些所谓的煞气高手们有了质的差距,不再是那种高攻低防的玻璃大炮,而是真正的攻防一体,真正的不破金身。
就好像现在这样,那些飞燕就算在他身上炸成墨迹,也难以渗透进他身体里哪怕一丝一毫。
“这一招我已经见过了啊,你就没点新活吗……哎不是。”
话才出口,杜乘锋却一拍脑袋。
又开始了,稍微有点本事就要开始卖弄,他可是还记得刚刚的惨案,要不是他临时把自己再度压缩,这墨汁恐怕就要直接让他死在这里了。
杜乘锋自问没有什么惊艳绝伦的惊世智慧,但他也不会蠢到在同一个事情上吃两次亏。
“还是先把你宰了算了。”
这样想着,杜乘锋摸出腰间充作小刀的皇天颈椎剑随手一划,便凭空将那柄厚重大刀拔了出来。
厚重的大刀上燃着炽烈的火焰,那是旺盛的斗志,看来这把被他搁置了许久的老伙计,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战斗。
可就在杜乘锋即将挥刀的时候,他整个人却眼前一黑。
不,甚至不止是眼前,他周遭的一切都黑了下来——那些飞燕炸出的墨汁是如此之多,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涂满了周围的一切!
“既然你这么喜欢踩过界,那么,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一片漆黑之中,袁知县的身形逐渐从那无尽的墨迹中浮现。
与此同时,杜乘锋手中的大刀,也挥了出去。
炽烈的火刃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照亮了这个被漆黑墨水包裹而成的空间,许久未曾战斗的它是如此的欢欣雀跃,它渴望痛饮敌人的鲜血!
然而……
“只是这种程度吗?”
袁知县轻轻摇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才看到,不知何时,那袁知县的手中,竟多了一支笔。
那是一支颇为老旧的笔,作为笔杆的竹管已经被用的发黄,笔的一端是已经用秃了的笔毛,另一端则嵌着一小片刀刃。
蘸着身边的墨水,袁知县对着迎面而来的炽烈火刃,大笔一挥。
“只是这种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了。”
汹涌的墨汁迎上了炽烈的火刃,被逼退的竟然是无往不利的火刃!
“怎么可能?”
杜乘锋瞠目结舌,要知道这柄大刀他用了那么久,从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更关键的是,这些墨水对他明明是完全没影响的,怎么到他的刀这里就……
“当啷——”
半截刀刃落在地上,这原本神异的厚重大刀,竟直接变回了最初那被打断时的模样。
“这……”
看着跌入墨中的半截刀刃,手握着剩下半截残刀的杜乘锋眉头紧皱。
他能感觉到,手中的大刀,突然缺掉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不过还好,他又不是只有这一把刀,皇天脊椎剑划开空洞,那柄封着灰黑凤凰的黑刀也被他拿了出来——只是这凭空取物的动作,倒是让对面的袁知县看得瞳孔一缩。
“看来你身上也带着好东西啊……”
袁知县的眼睛眯了起来。
紧接着,笔锋横扫。
他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强者恒强,弱者被剥夺一切,这场厮杀只会有一个胜出者,很显然,袁知县觉得一定会是自己。
毕竟如今的他,已经占尽上风。
而杜乘锋那边,封着灰黑凤凰的大刀才被拔出来,这把刀就死命的往回钻——很显然,就算这灰黑凤凰再怎么被痛苦折磨,也不愿意面对这种级别的战斗。
但杜乘锋还是强硬的拔出了这把大刀,对着袁知县当头斩下。
泼出的墨迹是攻击,同样也是最好的防御,只见那燃着黑火的大刀在沾染到墨迹的刹那,就已经当场偃旗息鼓。
又是一柄兵刃变成了凡铁,这也让杜乘锋愈发地皱眉。
“你手里就只有这种东西吗?”
袁知县嗤笑一声。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试试这个?”
袁知县提笔勾勒,只是片刻便绘出两个人影。
看着那两个身影,杜乘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左边那个身影,他只是隐约还有些印象,应该是当初体会南陈太祖的记忆时,看到的那个楚人后裔——但右边那个身影,他的印象就太深了,这分明就是寄宿在他那柄大刀之中的杨三郎!
但此刻的杨三郎却已经不再是那个跟他并肩作战的杨三郎了,只看那腥红的眼睛,还有浑身缠绕的煞气,这杨三郎,分明已经煞气入脑了!
连同一旁的楚人后裔,也是一样。
“上!”
随手为两人勾勒出两柄大刀,袁知县大手一挥。
“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什……”
面对着迎面劈来的大刀,杜乘锋本能地举拳便打。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袁知县,却突然开口。
“若是把这些器灵打碎,你猜你那兵刃,又会如何呢?”
挥出的拳头僵在了半空。
就算杜乘锋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可能真做到完全将那些兵刃弃于不顾,说到底,这些兵刃跟随他如此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真像这袁知县说的那样,把这些身形打碎之后,两柄大刀就无法复原,这种事怎么能行?
“肯定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杜乘锋这么想着。
可就是这片刻的犹豫,那两柄大刀,却已经劈到了他的脸上。
于是,只听得哐当两声,两柄墨迹大刀应声而断。
“……”
不管是杜乘锋,还是袁知县,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就这?”
最终还是杜乘锋先忍不住开口了,他倒是没想到,那么声势浩大的攻击,结果落到最后居然就只是这个——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墨水本身就拿他没办法,就算墨水变成刀,难道就能伤到他了吗?
“伱还有新活吗?”
硬顶着两个水墨人影的劈砍,杜乘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你没新活的话,就到我了。”
“你……”
袁知县脸色一黑,竟干脆直接倒转秃笔,直接用那狭小的刃口对着杜乘锋扎了过来。
或许这才是这杆秃笔的正确用法,而这袁知县一手判官笔法也着实凶悍,只是瞬间,那刀刃便已经到了杜乘锋的面门。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已经被这一刀割下半张脸来,但对于如今的杜乘锋来说,只是这样的攻击,怕是连他的皮都破不开。
“既然你主动过来,那就更好了。”
左手抓住迎面而来的刀刃,杜乘锋的右手猛地砸了出去!
的确,眼下的他确实是没有刀,可就算没有刀,又能如何呢?
没有刀,难道他就打不了架了吗?
他本就拥有千锤百炼的肉体!
“嘭!”
一拳砸下,袁知县的身体当场被打得凌空爆开。
紧接着,便化为点点墨迹,洒在同样漆黑的地面上。
“假的?”
杜乘锋神色一凛。
也就是这个时候,握着秃笔的袁知县,却已经到了杜乘锋的背后。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我的地盘。”
袁知县的声音是如此的低沉,简直如同九幽地狱之中传来的鬼哭。
“你怎么可能,在我的世界里打赢我!”
“你的地盘是吧?”
回手再次握住那袭来的刀锋,杜乘锋双拳紧握。
的确,这是对方的地盘,只看对方能化身墨水的样子他就知道,在这种地方,他恐怕不可能杀得死这个袁知县。
“但是……这真的是你的地盘吗?”
一边这样说着,杜乘锋却一边半蹲下身体。
伴随着这份发力的姿态,他周围的墨汁,也跟着涌动起来。
“你的地盘?这是我的地盘!”
一声爆喝之下,杜乘锋周围的墨汁竟以他为圆心,开始螺旋拧动起来!
“什……”
袁知县还没开口说什么,脑袋却已经被一拳打爆,而身躯崩散溅射出的墨水,也全部都被卷入了那份螺旋拧动里——此刻杜乘锋的周围,那些螺旋拧动的墨水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的力道是如此之大,甚至连带着这片漆黑的世界都跟着一起地动山摇!
“你……”
袁知县还想说些什么,但墨水却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他努力挥舞着判官笔操纵着这些墨水,但这些原本如臂指使的墨水此刻却完全不听他使唤——只因为这些墨水自己都没办法再控制自己,它们都已经被卷入了那庞大的漩涡之中,而随着越来越多墨水被卷入,那漩涡的力量也就跟着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这,就是水的力量,就是漩涡的力量。”
漩涡的中央,杜乘锋心有所感。
虽然他只是偶然间听过一嘴,具体内容也没记住多少,但以他眼下对于这螺旋拧转的理解程度,施展起来倒是手到擒来。
而他周围那些封锁视线的墨水,也在这份螺旋拧转之下逐渐消退,露出外面原本的天空。
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这看着多好。”
杜乘锋转过了头,看着因为墨水被卷走,从而无处藏身的袁知县。
“你为什么一定要都涂成黑的呢?”
“你这蛮子又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作画!”
袁知县再一次翻身跃到了半空。
“真正的作画,根本不需要用任何其他颜色,只需要墨汁本身就够了!你这……”
话还没骂完,却有一只飞燕轻巧的停在袁知县的脚下。
原来这袁知县说话是假,借机遁走才是真!
“所以说,你看哪里呢?”
有声音在袁知县的头顶响起。
这让袁知县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人,居然可以跳这么高吗?
“轰——”
袁知县整个人都被砸进了地里。
“这么喜欢画画,干脆去二次元吧。”
看了眼地上那已经被砸成平面的袁知县,还有起脚下的飞燕,杜乘锋摇了摇头,随后俯下身子,从地面的画作上,将那一支秃笔抠了下来。
右手谨慎地握着秃笔,杜乘锋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掌心之上,淌着鲜血的伤口清晰可见。
连如今的他都能伤到,这杆秃笔,恐怕是有点说法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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