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 - 分卷阅读18
石子,半晌说:“关我什么事,是他不认我。”
“爸爸对你有感情,我都能感觉到,”杜绍博望着低头不说话的弟弟:“别任性了……”
杜绍言像刺猬一样立刻反击:“我任性?你是来羞辱我的吗!明明是他先不认我,他说我不是他儿子,我回去见他干吗!听他再说一次我不是他儿子,还是听他那些侮辱我妈妈的话!他不相信我妈妈我恨死他了!我也不想见你!”
说着大步往家走,父亲说的话音犹在耳,他既然只承认杜绍博和那个贱女人,那么就让他们过去吧!
常生回到家,杜绍言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走过去,发现少年眼神呆滞,显然没看进去。
他笑着用手在杜绍言面前挡一下:“怎么了?”
杜绍言如梦初醒:“啊?你回来了。”
常生点头:“是啊,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
“怎么今天这么大方,平时不都节俭地不得了吗。”杜绍言嘟哝地合上书。
常生看出他兴致不高:“今天不开心?”
“杜绍博来找我了,”杜绍言低头深吸口气:“他说爸爸身体不好,想我回去见他。”
常生想起杜先生的脸,隐隐地有不安的感觉:“先生怎么样了?”
杜绍言摇头:“我没仔细问,当时医生他们都说不严重是平时没休息好,我想应该没大问题。”
常生劝道:“少爷还是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吧。”
“我才不要!”杜绍言立刻拒绝:“凭什么!他不是说杜绍博是他唯一的儿子吗,我回去算什么?再说谁知道杜绍博说的是不是真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要我回家继续羞辱我!”
常生觉得大少爷应该不是那种得势不让人的人,他想了想:“可是我觉得……”
“你别当和事佬了,你是老好人我不是,他说我不是他儿子,不止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我妈妈的侮辱,我不会轻易回去!”杜绍言打断他的话:“而且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也不需要回家看那个女人脸色!”
常生叹口气说:“我从前说先生可能是为了保护少爷才这样说,让少爷暂时离开。”
“那是你安慰我的话,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好吧就算他是为了保护我,那我不回去不是正好合了他的意?”杜绍言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别说这事了。”
常生猜想他是想见父亲又怨恨父亲,见他一副又坚持又纠结的样子也不好再劝,只说:“不说了,出去吃饭吧。”他笑了笑:“算我向你赔礼道歉。”
杜绍言眨眨眼睛:“什么?”
“我看到广告了。”常生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现在请你出去吃饭,你要吃什么我都陪到底。”
杜绍言哼一声:“你知道错了?”
常生点头:“嗯,知道了。”
“不会再误会本少爷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不会了。”
“以后会相信本少爷了?”
“……相信。”
“那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不行。”
杜绍言强行抓住常生的脸使劲地亲了一下:“不行也不行。”
常生脸红透了,忙用手擦脸:“别这样……”
“我觉得现在特别好,”杜绍言突然抱住他,他认真地说:“我现在特别幸福,真的。”
常生被他抱在怀里,他发现杜绍言又长高了,才十六岁就比他高半个头了。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杜绍言低着声音说:“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也不要出去吃大餐,你做的饭比什么都好吃,我吃一辈子都愿意。”
常生听着只觉得心头一颤,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这个少年的真心话。
他愿意做饭给他吃一辈子,可是他无法承受那结束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最终会老死而去,可他不会,他注定是被遗留下来的那个。
他不配拥有平常的幸福,也不敢奢望得到。
他的妻子曾经用善良和温柔解开过他的心结,他决定结束长久的漂泊在她身边留下来,可是他留不长。
她离世之前他去看她,曾经年轻的容颜布满苍老的痕迹,成亲当日结在一起的长发已成白雪,她早就失明了,她认不出他。
看上去比他还年长的男人――他的亲生儿子,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口齿清晰地问:“你是谁?”
他回答不出来。
就算这个少年现在只有十六岁,他终会成长,到二十岁,到三十岁,到四十岁,到五十岁,到六十岁,他会老去,他的满头青丝终有一天也会变成如冰霜的颜色,然后到七十岁,到八十岁,然后呢?
常生紧紧地抱住杜绍言的肩膀,他害怕失去他,害怕再次失去深深爱着的人。
他骗不了自己,就算他从来不曾说出口,他很爱他,比爱任何人都爱他。
杜绍言发觉到他的异常,拍拍常生的背:“呐,不过你得再多学点,我发现你做来做去都是中国菜,虽然中国菜花样很多不过也要换换口味,法国菜日本菜意大利菜都要来一点,还有饭店的菜也要学几样,人家做菜都拿胡萝卜雕花的,你也学学,饮食要讲究色香味,不然几十年我一定会吃腻,到时候别怪本少爷换厨子。”
常生愣了一下,厨子?
原来他把我当厨子?常生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都是一厢情愿,人家又没说要和自己怎么样怎么自己就胡思乱想那么多……真是越老越天真。
也对,人家一个一笑就能登上广告面的十六岁美少年怎么会看上自己一个六百多岁的又老又丑又结过婚有过孩子的怪物,常生越想越自暴自弃,真是自作多情,居然以为刚才那是承诺了,居然还伤感到害怕的地步。
杜绍言松开手,揉揉常生的脸:“笑一个啦。”
常生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了。
杜绍言扯着他的脸:“唉笑一个嘛,我花那么多钱给你买手机,你不用就算了,连笑一个给我看都不肯,太伤我心了。”
常生勉强笑:“出去吃饭吧。”
“等等,我把剩下的钱给你。”杜绍言拉开抽屉:“他给我现金的,我买完手机还剩不少。”
“一共多少?”
杜绍言比出右手,常生犹犹豫豫:“五千?”
“五万,本少爷哪那么便宜!”
常生心想这真的是千金一笑啊,不,万金一笑,一张照片值这么多钱?这是无本生意啊!不对,虽然活了这么多年见了很多人,像小少爷这么好看的还是很少的。
杜绍言把红色的钞票递过去:“都给你,你是我的管家婆。”
这个词太诡异了吧!常生本来准备接过来的,这下手在空中停住了,而且这时他在小少爷的书桌抽屉里看到了一些似乎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东西。
长方形的盒子,杜x斯,写满英文的小瓶,形状诡异的类圆柱形塑料棒,彩色串珠,带灯的应该会发光的不明物体……这些是什么?!
杜绍言顺着他的视线望进抽屉:“哈,都是那星探给我的好东西哦,他真是个贴心的人,我一说他就给了我一大堆,不过我没还掌握具体用法,要不我们试试看?”
“绝对不要!还有你一说,你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拍照的时候无聊嘛,我就问他我很难满足我的女朋友怎么办,他就教我啦,我保证下次绝对……”
“谁很难满足!不对!谁是你女朋友!”
杜绍言摊手:“难道我要说男朋友?”
常生顿时底气不足:“……谁,谁是你男朋友……”
“好啦好啦,不要跟我纠结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啦。”杜绍言认真起来:“说真的,什么时候试试啊,我很想做啊……”
虽然表情很认真很诚恳,但说的事情却很黄很暴力好不好!
杜绍言接着说:“我这个年纪至少一周要性生活二到三次,太压抑对身心健康无益。”
这个小鬼有什么好的,常生对自己越来越生气,怎么偏偏喜欢他这么多岁数白活了么居然栽在这么个小鬼的手里,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第 42 章 此诺一生1
常生坚持不肯杜绍言也没办法,他既然承诺过要对他好就当然要尊重他,而且他也没把握不会再把常生弄疼或者弄昏,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常生不让他试,他总不能用强的勉强他,那样还叫对人好么。
可是不会一辈子都不让我试吧……杜绍言每每想到这里就头疼,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诺千金,说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很快学期结束到了暑假,杜绍言这学期学习进步挺多,又代表学校乐团表演又拍广告钱也赚了不少,暑假他决定先回老家一趟孝敬孝敬外婆。
如今杜少爷没专车回家了,只能从汽车站坐车,他放假了常生还要上班,而且暑期又是书法教室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他只好一个人坐车回老家。
杜绍言暑假要睡懒觉,起床时常生已经走了,他万分遗憾自己没赶上吻别,边大口地吃完常生给他准备的早餐,然后背上双肩包下楼去乡下。
下楼时正碰到三楼的老太太,两人一起往楼下走,老太太笑眯眯:“要出远门?”
“去看外婆。”杜绍言点头。
老太太表扬道:“现在你这样孝顺的孩子不多了。”
杜绍言打哈哈,一会说:“奶奶上次您说认识常生的爷爷,真的吗?”
“是呀,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那会才十岁,住在云南老家,”老太太笑着说:“我不是本地人,后来嫁过来的。”
杜绍言好奇地问:“哦,您是那会认识常生的爷爷?”原来常生的爷爷是云南人啊。
“我小时候云南那边的山区不通路,买什么都很困难,你这么大的孩子想都想不到,我们那时买东西就靠翻山越岭的杂货郎,盐啊油啊布料啊都从他们那里买。”
杜绍言啊一声:“那多辛苦,天天爬山。”
老太太边走边点头:“是啊,还很危险,那时山区没什么路,很多地方要拉藤条拉绳索,还有野兽,还有毒蛇,不过我们小孩子都盼望卖货郎来,尤其是那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常,我们都叫他常叔叔,他每次来都送我们糖果,那时是稀罕的东西,我们小孩子都喜欢他。”
杜绍言就笑:“所以您到现在过了六十年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那也不是,”老太太也笑,叠起重重温暖的皱纹:“我十岁时生了一次急病,肺炎,发了很高的烧,当时没有药,家里的大人怕我传染了弟弟妹妹把我一个人放在阁楼上,没有人照顾我,常叔叔他正好那天在村子里,他说他不怕传染,主动要求留在阁楼里照顾我。”
常生这么好的人,原来他爷爷也这么好啊,杜绍言心想。
“他煮粥给我,喂我吃,整晚陪在我身边,怕我害怕给我讲故事,”老太太的思绪像回到了几十年前的云南大山中:“常叔叔去过很多地方,会讲很多故事,后来连我家人都劝他叫他别管我了,怕他也被传染上病,可是他一直照顾了我三天,坚持说没关系,那三天只有他一个人在,我对他的印象太深了就一直记得他的样子。”
“嗯,我想得出来,”杜绍言想起常生的种种好,不自觉地说:“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呢。”
“多亏他我的病才好,他走时还留了很多糖给我,后来我出山上学了,再回来时听家人说他不再做这个了,之后几十年我再没有见过他,那天看到和你同住的人,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我十岁的时候他三十岁,我都老了他怎么还这么年轻,后来想想,是我糊涂了,他应该是常叔叔的孙子辈吧。”
杜绍言觉得也是这个理:“等我从外婆家回来我来问问。”
“常叔叔是我的恩人,如果他真是他的亲戚,一定要来我家吃饭,让我当面感激他,我也想知道常叔叔后来怎么样了。”老太太又问:“你们一起住,你们也是亲戚吧?”
“我啊,我不是亲戚。”杜绍言眼看着公交车站不远了,招手道:“我赶公交车去车站了,下次说,再见。”
说着一溜烟跑开,边跑边想我不是亲戚我是情人。
杜绍言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到了外婆家,早就饿扁了,好在提前打过招呼,老家招呼了一大桌菜,外婆一直不吃等着外孙回来,外孙回来了外婆还是不吃看着外孙吃,怎么看也看不厌:“孙孙长高了。”
“嗯,我快一八零了。”杜绍言边大口吃饭边说。
“还要长的。”
“当然,我的目标是一八六,多吉利的数字呀。”
“孙孙在家没被后妈欺负吧?”
“没有!”杜绍言流利地说:“爸爸这么疼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我呢,都是我欺负他们。”
外婆一个劲给外孙夹菜:“那我就放心了,多吃点。”
杜绍言低头吃菜,心里有点难过,如果外婆知道爸爸这样说妈妈肯定会很伤心。虽然撒谎是不对的,还是先让老人家开心吧。
外婆接着问:“怎么自己坐车回来的,没有人送呢?”
“哦,家里的车检修去了,我也没事,当体验生活嘛。”杜绍言伸筷子给外婆夹菜:“外婆你也吃嘛,你多吃点,多吃才能身体好。”
吃完饭杜绍言去找小夏玩,小夏正在写作业,见他回来了十分高兴:“少爷晚上到我家吃饭,妈妈今天摘了新鲜菱角,吃着正嫩。”
“好呀,你长高了嘛。”杜绍言比着小夏的头顶:“当然和本少爷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小夏比去年长高不少,开始摆脱孩子气的雌雄莫辨,更多地显露出少年的清爽模样,头发也剪短了,露出长长的雪白颈项,没有刘海的遮挡眼睛显得更加清澈明亮,他关上房门问道:“常叔叔一起来了吗?”
“他上班呢。”杜绍言坐到竹椅上:“你想他啊?”
“嗯。”小夏老老实实地点头。
“你想什么,他是我的。”杜绍言不客气地戳小夏额头:“非分之想收起来!”
小夏捂着额头:“好久没见常叔叔了呀。”一会又说:“少爷没把家里的事告诉婆婆吧?”
“当然没有,又不是好事。”
小夏哦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绍言皱眉:“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绍博少爷说暑假来看我。”小夏望着他:“他还说顺便看看婆婆,我怕他说漏嘴。”
“他来干什么,他算老几!你叫他别来,这里没人欢迎他。”
“我也说别来,说这边没什么好玩的,他说想见我,如果我愿意他带我去海边玩,去什么巴厘岛……”
“靠他有病啊!”杜绍言想了想:“不对,他干嘛缠着你,他该不会看上你了吧!靠,我光知道他loli控,正太也控啊!”
“啊,我不喜欢他,我才不喜欢男的!”小夏拉开抽屉:“少爷你看,这里都是绍博少爷给我写的信寄的明信片,我也觉得怪怪的,他万一真喜欢我要怎么拒绝?”
杜绍言翻了一下,满满一抽屉都是信件,还有没开封的礼物盒,看来小夏连拆都没拆,“你就直接说啊,你说你不喜欢男人,除了女人之外变态才喜欢男人!你就往难听了说,他是个变态同性恋,神经不正常,是道德的渣滓社会的败类反人类三观下限……”
杜绍言喋喋不休个没完,小夏托着下巴:“少爷自己呢,你自己也喜欢男人啊。”
“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少爷和常叔叔上床了啊。”
“……”
“少爷还和常叔叔住一起,难道少爷也是变态,三观下限?”
“胡说!我怎么是变态!”杜绍言紧逼着小夏的脸:“你看我哪里像变态!”
小夏仔细地看杜少爷的脸:“看着是不像,可是少爷自己说除了女人之外变态才喜欢男人。”
“我才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常生是因为他对我好……”
“啊,少爷刚才亲口承认喜欢常叔叔了!”
“胡说!”杜绍言扯小夏两只耳朵:“把你刚才听见的忘掉!”
小夏捂住耳朵:“痛痛痛!”
杜绍言松开手:“常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又不喜欢别的男人,反正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三观下限。”
小夏揉着通红的耳朵:“常叔叔也喜欢少爷吗?”
“本少爷人见人爱这还用问?!”
“那常叔叔不也是变态?”
“胡说!”杜绍言又要扯他耳朵:“常生只喜欢我,别的男人他一眼都不会多看!”
小夏赶紧往一边躲:“真是的,自己做了还不准别人说。”
“诶我发现你胆子见肥啊!”杜绍言要抓他,两个少年在小木屋里跑来跑去,踩得竹地板噔噔噔地响。
家里没人常生也不急着回家了,书法教室下课之后他留下来打扫,地板上溅了一点黑色的墨迹,他很有耐心地跪在地上擦拭着。
一会口袋里手机响了,流行歌曲的铃声很大,常生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来,心想小少爷什么时候给他换了这么个闹心的铃声,他用这个手机很不熟练,半天才看到短信:【晚饭吃的好饱】
常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触摸屏用的有点麻烦,他笨手笨脚地回道:【喜欢就多吃些,代我向小夏问好。】,发了出去。
现代科技真先进啊,一个这么小的扁盒子就能让两个很远的人对话打字,杜绍言还说能发图片看视频,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书信传递往往要几个月时间,如果那个时候有电话,他告诉他的家人那些百姓,快些离开,那场兵变屠城结果或许就会不同……
过了几百年想起那日的惨烈仍然让他感到锥心的疼痛,他突然没有力气再在这平静的傍晚继续做打扫卫生这样安稳的事情,常生站起身,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还没回去?”一个人在他身后说道。
他回过头:“游老师,你也还没回去?”
“手头有点杂事,马上就走。”游老师看着常生的脸:“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想起过去的事。”常生摇摇头:“没事。”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杜绍言回信道:【你们什么关系啊,他说想你,你又向他问好!】
游老师笑笑:“铃声很新潮啊。”
“是家里那个小孩子弄的。”常生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太吵了。”
游老师问道:“你有孩子?”
“哦,他不是我的孩子,只是和我一起住。”
“那你,是单身?”
常生不知道他所问的单身是什么意思,答道:“算是,我妻子过世很久了。”
游老师笑笑:“你家里的孩子是男孩女孩?”
“男孩。”
“多大了?”
“十六,还是高中生。”
“你填表时写你三十一,十六岁在你看来还是小孩子?”
常生心想你四十多在我看来也是小孩子呢,游老师又问:“你是单身,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伴?”
又要给我介绍对象了?常生赶紧说:“没这个打算,现在就想把那孩子带大。”
游老师将投影幕布慢慢收上去,背对着常生问道:“唐突地问一句,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他……”常生犹豫着措辞,这时手机又响了,杜绍言发来短信:【我和小夏,谁长得更好?】
这孩子到底在计较什么,常生不知道该怎么回信息,马上电话又来了,欢快的音乐在教室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游老师回过头:“你接吧。”
“抱歉……”常生指指门外:“游老师,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早就下班了,明天见。”
常生快步走出教室,边接起来:“你弄的什么铃音啊,吓我一跳!”
“不好听吗,最新排行榜第一呢。”杜绍言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不回我信息,我和小夏谁比较帅?”
“……你太无聊了。”
“当然无聊,你不在我身边啊。”
少年的口气太自然了,他当然不知道他的话会让电话这头的男人心跳加速面泛桃花以至于什么都说不出来。
杜绍言等了一会又说:“怎么不说话?”
“……没有,没事我挂了。”常生觉得脸很烫。
“你不想和我说算了,我还要陪外婆,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杜绍言口气像大人一样:“注意水电燃气门窗阳台,早点睡觉明天上班别迟到。”
常生有点想笑,认真地点头:“嗯,好。”
“还有,不要太想我。”
“……”
常生来不及说我没有那边就已经挂掉了,他在夜晚的空气中站立了几秒平息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准备将手机收回口袋。
这时他发现镜面的手机屏幕里映出自己的脸,他的嘴角扬起,他在微笑吗。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不同了,不再觉得自己是背景是摆设是静物,不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孤独的脱离尘世之外的,甚至连一个人呆着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常生望着屏幕里自己的笑脸,觉得心中踏实而充实。
☆、第 43 章 此诺一生2
“这小子的确帅,”杜守信靠在车边,含着烟望着远处的广告牌:“像他妈妈。”
“我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坐在车里的女人也望向窗外:“她真的很美吗?”
“嗯,不止漂亮,气质干净,我第一次见到以为见到仙女了,我哥挑女人的眼光很好,”杜守信弯下腰趴在车窗上:“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成熟妩媚型。”
“那是因为你见我时我已经跟了先生有了绍博,”阮明莎靠坐在靠椅上,她点燃一根细长的烟:“我十七岁到这个城市时,一点也不像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你以前当过酒吧歌手嘛。”
“我从小喜欢唱歌,想当明星,十七岁学也不上了跑到大城市,一心想出专辑当歌手,结果撞得头破血流,最后在一家夜总会唱歌,唱一首老歌,把自己唱哭了,跑调地很厉害,下面的客人都说下去,他们都是来找快乐的,怎么会喜欢见到女人哭?”女人望着袅袅升起的烟:“当时他坐在下面,他说,小姑娘,唱得很好。”
“我还没听你说过这事。”
“他出钱包了全场,我后来情绪好些了,问他还想听什么,他说不想听什么,只是不想见那些男人嘲笑一个小女孩。”
杜守信颇不以为然:“我哥有钱嘛,这事他做得出来,无非就是撒钱。”
“可是那时,我就爱上他了,我不想当明星了,我也不要什么梦想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他,”女人笑了:“真傻。”
“你做到了啊。”
“他比我大很多,我和他认识时他已经快四十了,还没有孩子,我想如果为他生一个孩子他一定会爱我,他开始一直不肯碰我,后来我用了点小手段,有了绍博,他知道时很吃惊,并没有高兴……”女人抬起头:“我以前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可是从那一次开始,我恨他,他可以不在乎我,可是他不能不在乎绍博,他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不爱我和他的孩子。”
“我哥只有绍博一个儿子,怎么会不爱他?”杜守信扭头看广告图片里的少年:“想不到绍言离开家居然过得还挺风光,不过他现在和我们没利益冲突了,我就看他越看越顺眼了。”
阮明莎对杜绍言的现状漠不关心,她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抽着烟,想着浓重的往事。
医院四周掩映的浓密绿荫后,遥远对街的巨幅广告牌仍然清晰可见,图片里的少年笑容灿烂,朝气蓬勃。
杜守诚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
“如果想小少爷,就让他回来吧。”陈医生走过来,他扶住轮椅的扶手:“杜先生今天气色很好。”
“我想这大概是回光返照。”杜守诚的视线没有离开儿子的眉目:“这张相片拍得真好。”
陈医生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先生不要太悲观。”
“我的身体我还没数吗?”杜守诚微微一笑:“绍言过的很好,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我死后请不要告诉他真相,迟几年再说,免得他心里难过。”
陈医生点头,杜守诚接着说:“我的遗嘱暂时不公开,让守信继续在公司做事吧,绍博不会让他独揽大权,让他们两个人争好了,都是杜家的人,不会弄得太糟。”
“您没有清理掉杜律师,就是为了牵制大少爷吧,您让大少爷进公司,就是为了克制杜律师吧,让他们两个人鹬蚌相争,就是为了给小少爷长大的时间吧,”陈医生摇摇头:“等合适的时机出现再让小少爷回来继承家业,再用那份犯罪证明控制杜律师同时威胁大少爷并踢走他,毕竟谁都知道大少爷是孝子,他不可能看着他的母亲被送进监狱,是这样吗?”
“不止,绍言需要一些困苦挫折,他还不成熟,”杜守诚望向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保健医生:“他这个父亲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是自立,又或者,是拔苗助长。”
“小少爷现在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杜先生您是对的,可是,”陈医生蹲下身:“难道您不觉得这样做对大少爷很不公平吗?您只把他当一颗棋子。”
“怪只怪明莎太为他着想,我给过明莎机会,她不珍惜,自作聪明,她既然最宝贝她的儿子,还有什么比舍弃她的儿子更让她痛苦难过?”
“大少爷也是您的儿子啊!”
“他本来就不该存在。”杜守诚抬头望向远方渐渐暗下来的黄昏天空,没有再说话。
陈医生觉得杜先生这个时候太冷漠了,可是他想起这种冷漠的姿态才是这个男人一生之中最经常的状态,不然杜家的产业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商场如战场。他从第一眼见到杜先生就发现他是个冷静到寒冷的人,即使偶尔的温情也只给予了那个女人的儿子。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广告图,少年的确有张异常俊美的脸,他很像他的母亲――那个垂垂老矣的男人,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陈医生决定不再隐瞒,他直白地说道:“我和医生沟通过,如果先生想见小少爷,就这几天。”
“不用了,”杜守诚微微摇头,他望着远处广告牌中儿子的脸:“我想见的人,早就不在了。”
风哗啦啦地吹着柳枝摇荡,杜小少爷趴在竹床上纳凉,短信音乐不断地响。
“少爷交女朋友了?”计叔端着冰好的番茄上来:“以前都不见少爷这么喜欢搞手机啊。”
小夏抓起一个冰凉的番茄给杜绍言:“吃东西啦,别总打扰常叔叔,人家会烦你的。”
杜绍言咬一口番茄,酸甜可口的汁水溢满口中,他吞下去,继续发信息。
计叔问小夏:“常叔叔?不是女朋友?”
“是女朋友吗?”小夏凑过去问杜小少爷:“我能说吗?”
“你敢说我就把你打包给杜绍博,”杜小少爷否认道:“我没给女朋友发信息,是给我家厨子。”
计叔哦一声:“小少爷还要吃什么就说,我走了。”
杜绍言点头,继续吃番茄:“小夏你别乱说,会吓到他们。”
“我哪有。”小夏很委屈,一会说:“我爸爸说明年让我去市里读高中。”
杜绍言斜眼看他:“那你现在要好好巴结我,到时候让你到我家来住,常生做饭很好吃,你伺候我好了我包你食宿不收钱。”
“我住校就好,我才不要和你们住一起当灯泡。”
“我说你小小年纪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
“我没有啊,是少爷想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我和常生住一起不代表有什么啊。”
“难道住一起反而没什么?”
杜绍言骄傲地说:“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突然哀号:“太悲剧了!”
小夏不明白:“到底什么啊?”
“你说的对,我和他一点什么都不发生,”杜绍言按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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