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怪的史诗 - 51 跟踪者

    艾伦对身外之物需求不大，加上之前在橡木教廷置换到不少卷轴与药剂，此时他的心态倒是比其他传奇强者要轻松许多。
    每天除了去城外监督族人们的训练外，其他时间艾伦更喜欢到城里的各个街巷中闲逛，看看城中越发丰盛的美味小吃。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蔓莎城中漫无目地的闲逛了，似乎自从自己晋升传奇之后，就很少有这样的行为了。让人有些好笑的是，一路上遇到的各种美食摊子，许多招牌上竟然有用通用文书写‘艾伦’两个大字，凑上前一问摊主基本都说自己是艾伦美食的传人。
    但很显然，这些摊主肯定都是冒牌货，真正要在绿湖镇学过厨艺的厨子，基本不可能在这种臭街巷子里守着个流动摊子厮混。虽然绿湖镇里烹饪学校已经有好几届的毕业学子了，可每一届毕业的厨师在出师之前，就已经有自己的出路了，绝对不会混得这么凄惨。
    不过艾伦可没有小瞧这些苍蝇馆子的念头，对于智慧种族的创造力，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期待的。就像在如今的绿湖镇中，如果说到菜品的创意、创新，艾伦恐怕完全排不上号的，太多优秀的地精厨师做出来的菜肴，都能让艾伦赞不绝口。
    一边走走停停，一边花点小钱享受一下路边某些摊位看起来诱人的食物，艾伦的心情很放松，也难得地脑子没有想部族、自己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
    不时有小吃口味打动到艾伦，他还挂上张笑脸，去跟人家摊主攀谈，就为了了解这道食物的原材料与做法。当然，很多时候艾伦收获的，是这些摊主们板张老脸十分不爽地咒骂与驱赶，谁会愿意把自家吃饭的手艺交给这么一个陌生人呢！
    只是这些小摊主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被他们咒骂驱赶的客人，真实身份会是随时能让他们丢了性命的传奇首领吧。
    “出来吧，都跟了这么久！！”
    兜兜转转，当艾伦漫无目的地来到一处阴暗冷清的幽暗小巷，对着充满污秽的小巷背后缓缓开口。
    “呵呵呵，没有想到艾伦你的精神力已经这么敏锐了！！”
    一道记忆中依稀熟悉的声音，不断转换着方位，让人抓不住确切位置，直到阴暗处一具销瘦干练的身影由虚转实，出现在艾伦面前。
    “原来是你啊，阿尔比安，好久不见。”
    艾伦的眼神锐利，一眼洞穿了幽暗巷道迷蒙的环境，看清了这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来者面貌。
    精灵阿尔比安，艾伦年轻时的冒险伙伴，也是介绍他加入到刺杀者工会的精灵，艾伦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在看清了对方面容后，多少有些讶异。
    “是啊，好久不见，艾伦族长！”
    阿尔比安微微躬身行礼，眼神复杂地盯着艾伦，感叹道。
    仔细算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是30几年之前了，曾经跟他们一起冒险做任务的伙伴，如今基本都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蔓莎城的？”
    旧时伙伴相遇，本该是高兴的场景，不过此时想见的艾伦与阿尔比安两人脸上除了些许的意外与复杂情绪外，反应倒是格外的冷静。
    “回来有几年了。”
    比起上次分别，这次重新回到蔓莎城的阿尔比安，脸上多了两道浅浅的交错伤痕，但却没有影响他英俊的容貌。只是他身上一直都弥漫的阴鸷气息，越发的浓重，想来这些年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老本行，仍旧行走在诡谲厮杀的阴暗之中。
    自从精灵王国攻打矮人王国的战争打响，阿尔比安这样的精灵在荒野中的处境，就变得有些敏感而艰难了。在荒野看来，精灵王国攻打下矮人后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这是不言而喻的，加上橡木阵营的教廷引导舆论夸大精灵的威胁，让荒野土著们自然滋生出对精灵的警惕与敌对态度来。
    这也促使阿尔比安在后来离开蔓莎城，回归精灵王国的举动，直到精灵与矮人之间停战，情势渐渐趋于稳定后，阿尔比安才决定重新回到蔓莎城中继续他的冒险。
    一百三十多岁对于费曼位面绝大多数种族来说，已经是步入濒死的年纪了，或许一觉睡过去就再也睁不开眼，但是对于拥有至少二百五十年寿命的精灵来说，他们却正当壮年时期。让阿尔比安在这个年纪里，在精灵王国混吃等死，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而他一直以来最熟悉的地方早就不是精灵王国而是荒野世界，回归也是理所当然了。
    “有时间我们俩聚一聚吧，难得遇到。”
    简单寒暄了一番后，艾伦礼貌性地发出邀约，准备以此结束短暂的相聚，实话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了，艾伦已不再可能会跟阿尔比安有太多的交集，更别说搭档冒险之类的了。
    “不如就今天，怎么样？”
    阿尔比安脸上突然释放出和煦的笑容，顺杆儿往上攀爬。
    “……好吧，正好今天没事。”
    艾伦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做出决定，对方既然跟踪自己这么久，想必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上自己，有年轻时候的那点交情在，艾伦并不介意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
    “那我来请客，艾伦酒楼！！”
    阿尔比安面容明显缓和了几分，提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当即豪迈地说道。
    “以前总是占你便宜，跟着你混吃混喝，今天算是把以前欠你的还给你了！！”
    “……”
    艾伦有些无语，艾伦酒楼是绿野部族的产业，那就意味着是艾伦的产业，如今他这个主人竟然在自己的酒楼被宴请，怎么想都有些好玩。不过，蔓莎城中最有名气、最有档次的餐饮酒楼，也就数艾伦酒楼了，谁要宴请尊贵重视的客人，必然都会选择艾伦酒楼，这么想想艾伦也就释然了。
    只可惜了，今天本来想放松一下，找找制作美食的灵感，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艾伦酒楼位于内城中，距离城主府也就不过三个街区的距离而已，光是为了置办下这份产业，并稳定在内城中经营下来，艾伦可没有少花心思与精力，同时付出了无数的人情和资金，才最终做到了这一切。
    内城区作为最繁华、最安全的地区，也是权贵富商最集中的地区，这里临街的每一块地皮价值都是极昂贵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还不仅仅需要金钱来支撑，每家开设的产业背后，必然拥有一个强大的势力，越是赚钱、越是繁华的产业越是需要强大势力的支持。
    艾伦酒楼因为经营过于优秀的缘故，早就被蔓莎联盟不少势力给盯上了，而为了打消这些家伙的恶念，艾伦大手一拍直接将酒楼四成的利益拱手送了出去，其中两成给了自然教会和橡木教廷，还有一成则送给了游侠教会、新芽教会等橡木阵营的势力，最后一成则被送给了蔓莎联盟中几位半神级强者作为礼物。
    送上门来的利益，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是表明一个态度，没有人会拒绝的。而且绿野部族和艾伦本身的价值也不小，能借此机会与对方结下一份情谊，各个势力的掌权者自然乐见其成。
    酒楼门前往来的客人，少了粗豪的冒险者，多了许多衣着华丽，身上佩戴各种精美饰品和魔法道具的权贵富商和他们的女眷。
    脚刚踏足酒楼门前，便有一名半精灵侍女迎了过来，面带桃花一样殷勤地招待起艾伦他们来。
    “你好客人，欢迎光临。”
    面容姣好的半精灵雌性，说起话来声音也十分轻柔，很有亲和力。
    “我们需要……”
    阿尔比安开口，就要说出自己的要求。
    不过不等半精灵再有动作，一名在一楼监察轮值的地精主管，在看清了艾伦的面貌后，迅速迎了上来。
    “族长！”
    “嗯，给我们安排一间雅房。”
    “好的，三楼有专门留给贵客的雅间。”
    半精灵雌性眼神充满好奇，偷偷打量着艾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名穿着普通、身材单薄的熊地精，竟然会是自己的大老板。艾伦对这名很负责的半精灵微微一笑，然后跟阿尔比安招呼着，随着地精主管往楼上走了上去。
    单独为贵宾们留置的雅间，房间宽敞而优雅，同时还在隔断墙壁间使用了具有消音效果的材料，如果有客人愿意花费一定代价，雅间甚至能通过魔法道具开启一面消音结界，让绝大多数窥探法术都失效。
    正是这样贴心的设计，加上艾伦酒楼本身优秀的服务与菜品，使得艾伦酒楼成为了蔓莎城中最受欢迎的会客场所。
    入眼就是一张巨大的水晶窗，放眼望去整个内城的景象一目了然，轻轻推开窗户，一片纷乱的嘈杂声唰一下传到耳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全都上上来，还有那最贵的酒，不要藏着掖着啊！！‘
    阿尔比安应该是第一次进这样的雅间，很是满意里面的摆设与氛围，毕竟是精灵出身，虽然他的职业让他做的事情不是那么能见人，可是对于美好的追求还是他的天性嘛。
    地精主管把目光投向艾伦，等待他来做最终的决定。
    “就按他说的办，这次是人家请客，你可要捡我们店里最拿手的送上来，不能让我丢了脸面哦！”
    艾伦微微点头，示意地精去准备。
    “好的！”
    自以为听清了艾伦话里的含义后，地精主管眼神带着奸商特有的味道，赶紧出去准备了。
    阿尔比安突然有了一种想逃的冲动，摸了摸怀中的次元袋，想想里面的金钱余额，他一时间没有了观赏蔓莎城熟悉环境的兴趣。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提升本体实力，还有经营部族，两不耽误的呢？”
    两人闲聊，聊着聊着便说道了关于实力提升的话题，阿尔比安自然是希望艾伦能传授一点经验，让他在传奇之路上获得点播。
    “唉，我只是专心突破传奇这一件事情都做不到，卡在高阶巅峰快60年了，至今都找不到前行的方向，实话说我都有些绝望了。”
    绝望的滋味，艾伦也有切身体会，到如今他也卡在了半神这个瓶颈中，十几年不得寸进，那种斗志被一点点消磨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但就像曾经奥斯卡告诉艾伦的那样，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传奇之路，连艾伦自己也说不清传奇之路到底是什么，他又如何能帮到阿尔比安呢。
    “或许，你应该放慢一下脚步，重新审视一下你的内心需求，还有你身处的环境。有时候，在一条道路上走不通，你可以换一条道路走。”
    艾伦只能以自己的角度出发，给出一些未必合适的建议。
    “你在冒险的道路上所待的时间已经很漫长了，经历过的生死、背叛、厮杀，恐怕比我都要多得多，既然在这条道路上你无法找到自我的本心，或许你换一个相反的环境，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凭我自己的感觉，每个人的传奇之路，其实是他本心中的那一抹最真的东西。我曾跟一位传奇交流过，他最开始寻找自我的道路，也跟你一样，不断游走在生死边缘。”
    “数十年时间，他都不断跟人搏杀，可眼看马上就步入到肉体的衰败期，他也仍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路。最后在一次身受重伤的时候，他被迫在一个小部落里休养身体，可就是这段温馨的时光，却让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所以，有些东西，并非你以为是正确的，它就真能帮你找到正确的方向……”
    “哦，那我考虑考虑。”
    阿尔比安若有所思，到了他现在的境地，什么样的建议他都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真决定找一个和平的环境，安心思索一下的话，不知道艾伦族长愿不愿意让我去你们的部族定居一下呢？”
    “哦？你……”
    艾伦抬头，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不过也没有拒绝。
    “好吧，我绿野部落欢迎你的到访。”
    “嘿嘿嘿，跟你开个玩笑呢，其实，我是替刺杀者工会牵线的。”
    “刺杀者工会在蔓莎城的分会长找到我，让我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在你们部落的那穆尔要塞里，兴建一个刺杀者工会的据点。”
    “毕竟，像我们这种行当，如果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就贸然去别人的地盘建立据点，多少会让人产生反感与警惕。”
    “……”
    艾伦微微皱眉，随着他本人实力地位的提升，还有部族情报体系的完善，曾经刺杀者工会对他的吸引力，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刺杀者工会打交道了，唯一还保留着的，恐怕就是他次元袋里那一枚刺杀者工会的徽章，和青铜面具了。
    不过，如今对方借着阿尔比安的联系，释放出这么一个信息，着实让艾伦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