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怪的史诗 - 67 新的任务

    “考虑清楚了吗？”
    三天之后，带着平淡面容的艾伦，找上了费舍尔，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
    面对费舍尔的再一次确认，艾伦眼神满是坚毅地回答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
    艾伦的选择，并不出乎费舍尔的预料，他就是算准了对方没有回头路，才会将这么危险地一个任务丢给艾伦的。至于现在，艾伦突然提出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情，费舍尔都会答应下来。
    “我希望在我执行任务期间，我的族人可以离开战场，先回蔓莎城。”
    “这恐怕不行，现在前线的情况你也清楚，就算是我想要会后方休整，都得阿赫马德将军发放令牌，你的族人恐怕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费舍尔面色为难，艾伦的要求已经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所以他只能实话实说地回绝。
    “不过，在你去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我不会再给他们指派任务，他们将作为我的亲卫，随同我一起驻守战场。”
    “这样安排，是我的权限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了，你觉得怎么样？”
    “……”
    艾伦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费舍尔良久，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内心。
    别看艾伦在费舍尔面前，一直显得很恭敬的样子，那不过是因为艾伦顾忌着对方身后强大的斯诺弥部族，而且他也有求与对方而已。真要论起个人实力来，虽然同为高阶巅峰，艾伦却有十足的信心，将费舍尔击败在自己的斩骨者剑刃之下。
    “……好，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艾伦不是不知道人心险恶，他又不是三岁的地精崽子，但是形势就是如此，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对方的品格，虽然荒野人基本没什么优良的品格。
    “放心吧，我费舍尔说出来的话，便跟法师们手中的魔法一样，绝对不可能收回的。”
    费舍尔豪迈地拍了拍胸膛，将那一身沉重铠甲拍得叮当作响，以佐证他信守承诺的决心。
    “……”
    “你需不需要跟你的族人说一声，或者有什么物资、装备，我这边也可以帮你筹集一下。”
    事情落定之后，费舍尔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热情，然后殷勤地询问起艾伦的需求来。
    有这一群地精少年作为人质留在身边，费舍尔也就不担心艾伦会在这个任务上，耍什么滑头了。
    而为了能让艾伦尽可能地完成他的任务，费舍尔倒是不介意，给艾伦一些物质上的帮助，怎么说他也是挂着斯诺弥部落的名头去执行的联盟任务，如果任务出彩的话，得利的也是斯诺弥部族。
    “……我需要一些魔法卷轴、还有各类药剂。”
    既然对方都让自己提要求了，艾伦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之前准备的卷轴基本都消耗在了前几日的恶魔夜袭之战中，现在艾伦还真需要补充点各类战斗物资。
    “好，我给你准备！！”
    “…………”
    一番收拾，加上艾伦还要给蔻儿她们一番叮嘱，最后又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费舍尔才带着艾伦，叩响了半人马将军阿赫马德的毡帐营门。
    “将军，这个熊地精勇士艾伦.威特，便是我斯诺弥部落次次任务的代表。”
    在传奇强者面前，费舍尔显得格外的小心，连头都没有敢多抬起来，更别说与有着雪白毛皮的半人将军对视了。
    倒是艾伦，第一次近距离与半人马将军接触，眼神坦然而自信，面对阿赫马德那一双逼人的眼神，却是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
    “恩，你先等等，还有几个部落的人没到。”
    阿赫马德跟艾伦对视了两眼，然后嘴角微微翘起，并没有因为艾伦的动作而有什么不愉快。然后，收回目光的阿赫马德轻轻点点头，随意吩咐了两句后，就重新低头坐在书桌前，继续他之前被打断的思考。
    而在将艾伦带到毡帐中后，费舍尔便告退离开，这个任务很多信息是除了执行者外，旁人不能获知的，所以费舍尔的任务就只是把艾伦带到毡帐中，确定艾伦与斯诺弥部族之间的关系而已。
    阿赫马德的毡帐很宽大，比起艾伦他们那个容纳一队人十几口床铺的营帐，都还要宽大几倍。
    除了毡帐后面，用一张厚厚的羊毛毯分割出来的地方看不见其中的摆设外，这外面的毡帐部分，一张巨大的沙盘便占据了毡帐很大的空间。
    沙盘上，有着或高或低的各种地形，高高低低的地势上还有一根根木签插在其中，做着表示。不过，在艾伦这个军事盲眼中，沙盘中的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因此他也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这个大大的沙盘。
    艾伦将更多地注意力，投注到了宽大毡帐中，其他的十几个荒野土著身上：3名狗头人、2名巨魔、3名地精种、2名蜥蜴人……
    毡帐中，几乎便囊括了荒野所有的土著种群，其中有半数以上的土著勇士看装备体格，都是极有可能走盗贼、剑舞者、巡游者路线的速度型职业，按照艾伦的判断，恐怕都是这个任务的执行者。
    或许是因为有阿赫马德这位传奇在的缘故，在场的人中大多数都显得很拘谨，眼神多半投注在了毡帐的羊毛毯上，让艾伦一时很难看清他们的真容。但是也有几名如艾伦一样胆大，或者说是自信的战士，低垂的头颅不是四处偷瞄几下，观察着周围动静。
    一个魔法时后，又有几名荒野战士前来报道，等到阿赫马德缓缓抬起头，收回思考的心绪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往毡帐中一扫，所有人的小动作纷纷停止。
    “这个任务的大致情况，想必你们部族的头目都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吧，那我就不再在这些琐碎问题上耽搁了。”
    扫视了一圈毡帐中的勇士，阿赫马德很满意这群精锐战士的风骨，至少没有从这些战士脸上看出任何的犹豫与惶恐。
    但是同时，在他眼神深处，一丝阴霾悄然出现又迅即被他给掩饰了过去，不被场中的勇士们给察觉。
    从本心而言，阿赫马德并不赞同这次的任务，春之国太遥远了，所谓的支援计划在他看来，实在是徒劳无功之举而已。与其把那么多的精力与资源，投入到春之国，到还不如把它们投入到人马草原前线上。
    荒野人自己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来做，才是最正确的方式，哪怕最后失败了，也不用太过后悔。人类这个物种，从来都不值得他们荒野土著信任，更不可能成为他们的战友与同伴。
    只是，阿赫马德虽然已经是传奇强者，却在这种主导荒野战略、未来走向的大事情上，话语权还是太弱小了些。
    “你们的任务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施展你们自己的手段，潜入到被恶魔围困的人类春之国王都阵地，将这份密报送到人类春之国威廉十六世的手中。”
    “……按照我荒野斥候的侦查，恶魔大君虽然围困住了春之国王都，但实际上因为明溪城版图阵地漫长，恶魔的军队并没有办法彻底围死这绵长的防线。”
    “所以，你们这样小规模地潜入，其实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当然，这其中的风险同样不小，如果被恶魔的军队发现了你们的存在痕迹，进而追击的话，我们是不可能给予你们什么支援的。”
    “……”
    又是一番简明扼要的介绍之后，阿赫马德打了个响指，毡帐后走出来一名半人马战士，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放在沙盘前后，又踱步迅速离开。
    “这个是去春之国明溪城的地图，还有这枚令牌，是你们身份的证明，同时也藏着部分密报的内容。”
    “令牌上设置了有魔法阵，你们不要轻易尝试打开，否则会直接摧毁其中的密报内容。”
    “还有，令牌不能放入次元袋中，否则会激发令牌上的魔法阵，所以你们需要把它贴身放好。”
    “如果，你们不幸被恶魔给抓住了，在被孚之前将这块令牌砸碎摧毁，便算是你们为荒野贡献了最后一份力。”
    “绝对不能让这块令牌，落入到恶魔的手中，听清楚没有？？！！”
    “清楚！！！”
    “明白！！”
    一群勇士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很好！！”
    “自己到箱前来领取你们的东西，然后就出发吧。”
    “提醒你们一句，最好不要组成超过三人的小队，否则很容易会暴露在弗洛魔、迷诱魔这类飞行恶魔的视野中。”
    艾伦领取完自己的那一份地图、令牌后，便迅速离开了中军毡帐，出了毡帐后他才有心思打量手中的令牌。
    这是一块由橡木制作出来的令牌，上面雕琢了不少繁复的花纹，还镶嵌了一些银丝与碎宝石，因此拿在手中显得有些沉重。
    这些银丝、宝石构成的图案，想来就应该是半人马将军口中所说的魔法阵，只是这令牌中的所谓密报，艾伦却实在看不出，会被藏在什么地方。这仔细观察下，令牌除了镶嵌的银丝、碎宝石外，就再没有其他的突兀的东西了，整块令牌都是浑然一体的。
    当然，艾伦也只是对手中的令牌有一些好奇而已，一枚被传奇强者郑重其事地吩咐保护的东西，也是艾伦此行的任务目标，他要没有点兴趣，那才见亡灵了呢！
    就在一群执行任务的勇士们离开之后不久，阿赫马德毡帐后被围得很严实的后半部分，羊毛毯缓缓挑起。
    一名混身围得跟铁桶一样，个子不高的小脑袋下颚上，却拖着几条梳理整齐的小辫儿，将浓密胡须捆扎在一起，走路还晃来晃去的矮人武士，身后背负着一面宽大双刃斧，缓缓走了出来。
    “你们真认为这样做，能够帮到春之国那边的战局吗？”
    阿赫马德扫了一眼钻出来的矮人武士，口气淡然，带着些微不满的问道。
    “不管能不能帮到春之国，作为我们的盟友，我们也不能对他们的情况视而不见。”
    矮人武士缓缓抬头，在毡帐顶端留出的天窗光线照耀下，现出本来面目来。如果艾伦此时在场，或许还会觉得眼前的矮人武士面容很熟悉，却是那蔓莎城橡木神殿骑士团团长诺丁.索瑞斯。
    “当然，荒野现在的情况下，连你们胡尔坦前线阵地上兵力支援都迟迟无法到尾，更别说在千里之外的春之国了。但是，咱们至少能够从物资、补给上，给予春之国一定的帮助吧。”
    “他们春之国坚持得越久，对我们荒野而言帮助也就越大，帮助他们其实也是帮助我们啊！！”
    诺丁原本精美的铠甲上，到处都是粗细不一的划痕，这快两年时间里，他都带领着橡木神殿骑士团的圣骑士们，在荒野各个危险的战场上来回当着救火员，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整过。
    这次他亲自南下胡尔坦前线，也是带着一个隐秘的任务而来的，之前艾伦他们这一队人的任务，便是他任务的一部分。
    此时，面对阿赫马德的质疑，诺丁的回应有几分无力感，但是那一双疲惫的眼眸中，仿佛永不熄灭的希望之光依然顽强地闪烁着，或许这才是他一直坚持的动力。
    “但是，你这次让他们这些小子去执行这个任务，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其中，会不会太冒险了？”
    阿赫马德眼神中透出担忧，全然没有之前面对艾伦他们时的淡然，虽然毡帐挡住了他的视线，可他的眼神却好像直接穿透了毡帐厚厚的毡毯，落在那群正缓缓奔出中军阵地，或绕道远行、或骑马狂奔的一群勇士们身上。
    “哪能怎么办？”
    诺丁无奈地耸耸肩。
    “咱们这些老骨头里，有几个有胆子敢穿过南边恶魔漫长的封锁线？这活得越久吧，反倒是越怕死了，都两三百岁的人了却没有一个愿意主动站出来说，涉险前往春之国的！！”
    “当然，这恶魔当中提夫林、迷诱魔的预言系法术也厉害，总是能提前预测到我们这老家伙的踪迹。罗瑞尔这样的家伙，也都一直盯着战场，只要我们落了单露出点痕迹来，绝对会招来它们的觊觎。”
    “传奇的灵魂，在它们这群混账东西的眼睛里，堪比一件半神器！！”
    诺丁说出来的是很现实的问题，原本真要支援或者是送密信什么的，最好最有效的方式，肯定是他们这类传奇的强者们亲自出动了。可是荒野中每一位传奇，都是各自部落的心肝肉，哪里可能会舍得让他们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更别说，他们这样的传奇之间，本身便有一定的感应力，加上神秘的预言系法术，越是对现实世界影响巨大的强者，越是容易被预言系法术、各种神奇的天赋给察觉到，除非他们本身拥有某种屏蔽预言系法术的手段。
    反倒是向艾伦他们这样的高阶巅峰的战士，还有更多的机会能从恶魔的阵地中穿插过去，所冒的风险远比他们这些传奇级强者更加小。
    其中的考量，其实就算诺丁不跟阿赫马德解释，他自己也是清楚明白的。
    “只要那东西能安全送到春之国守军的手里，至少也能让他们将战局再往后拖延上半年吧。”
    “半年时间，联盟那群混蛋玩意儿再磨蹭，也该能将部署到位了，你们的担子也会轻上许多啊！”
    诺丁其实很不好意思面对阿赫马德这个朋友，蔓莎城自半年前给予过人马部落一批支援后，直到现在为止，这第二批所谓的援军都还只是一个数字，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到位，诺丁这个橡木神殿的高层，都无法获得一个确切的时间。
    没有办法，荒野的局势太过复杂，各个大型部落的心思总是无法达成一致，加上自私自利的性格大行其道，所以，哪怕明明在蔓莎城议事会上有了决议，可是真正实际行动的时候，很多部落都会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拖慢计划的进度。
    “但愿吧！！”
    阿赫马德眼神飘忽，心情沉重。
    如果他们面对的敌人，不是恶魔而是像人类王国这样空有沟通交流的存在，或许荒野部落这样的做派，早就逼得他们半人马部落放弃当前的阵营了。为了抵御恶魔，他们人马三大部落在这两年中，阵亡的勇士已然超过了10万之数，而在看不到未来前景的战火中，阿赫马德也无法估算，接下来还会阵亡多少半人马勇士，这场战事才会最终结束。
    或许，这场战事会一直消耗掉半人马勇士最后的一滴血，然后整个人马草原被恶魔屠戮殆尽后，才会跟他们半人马一族没有关系吧。
    艾伦并不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中，隐藏着更深的东西，他在出了中军营帐之后，便骑着他那一批蒙多战马，往东边飞驰而去。
    交给他的地图背后，有着一些通用文书写的内容，是关于恶魔占领的广袤地区的情报。虽然看起来，这些情报很粗糙，大多数都用了听说、预计这样的字眼，但是相比艾伦这个队人类世界一无所知的地精来说，还是有些收获的。
    艾伦没有选择跟其他的荒野战友们联手，而是做好了孤身一人南下的打算。当然，在接取任务的这些同伴中，也几乎没有人做出结伴而行的打算，除了几名据说是老朋友的家伙。
    其实，艾伦对毡帐中好些面孔，都有印象，他们当中好多人都曾跟艾伦一样，在缓冲区厮混过一段日子。这样的人，性格自然是高傲的，对自己的身手充满了信心，也并不认为多一个人手就会多一份帮助。
    毕竟，这是一条漫长的旅程，要穿过广袤地、满是恶魔的地盘，一个人的目标终究要比多一个人要小许多。尤其是那些盗贼进阶的勇士，眼神里完全没有觉得这个任务会有多艰难，或许唯一麻烦的，是这数千里的距离了，他们更是不可能会带上一个累赘上路了。
    艾伦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那异于常人的黑暗视野天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能远眺上百米。
    在接到这个任务，知悉其中内容之后，艾伦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利用自己这出色的天赋能力，再搭配上几张卷轴，他不是没有机会穿过恶魔的防线的。
    恶魔的军队数量只有那么多，按照自然神殿的预言法术、神术所得，它们大致的规模在50万左右，同时要分别对人类狮心王国、春之谷王都、兽人帝国边境还有荒野展开袭扰，其实真要算下来，对方的兵力并不能掌控住他们现在占据的版图。
    当然，恶魔也不需要掌控、统治这些土地，也没有想过要经营这些地盘。天生便是破坏者、杀戮机器的恶魔，在来到了费曼世界这个充满诱惑的土地，在它们视野所及之处，任何能够活动的生物，都是它们眼中的美餐。
    所以，实际上在恶魔所占据的广袤版图中，除了前线与其他势力、王国对峙的战场上，恶魔军队相对密集之外，恶魔统治区内真正的恶魔驻军，并不算太多。
    蒙多战马全速奔驰，比艾伦双腿赶路却是要快上一点，当然最大的好处，还是节省了艾伦的体力。直到一路狂奔超过三百里后，蒙多战马的脚步才渐渐蹒跚起来，鼻翼间的呼吸声也沉重了许多，呼呼直吐粗气。
    艾伦缓缓拉了拉缰绳，战马的速度逐渐放缓后，他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背，轻抚了一下战马，啪啪两下解开了战马身上的马具。
    “好了，小家伙，你送我到这里便算完成你的使命了。”
    “自己以后放机灵点，别再让人给抓到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击在战马肥厚的屁股上，伴随着一阵希律律的惊叫声，蒙多战马人立而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北边的草原急奔而去，带起身后脖颈间那一簇簇鬃毛，随风飘扬。
    放走了自己的坐骑后，艾伦就地将马具给收到了次元袋中，未来这些家伙什或许还有用处呢。好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器具，艾伦满意地拍了拍手，再抬起头来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确定好方位之后，他就此展开步伐，朝着东南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狂奔又是一夜的时间，加上白天时战马所奔行的路程，艾伦这一天一夜间便已经急行超过五百里地了。
    当东方天际出现太阳的身影，阳光挥洒在地面上时，艾伦反而就此停下了脚步，开始寻找一处休息的隐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