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之下不养刁民 - 第546章 海涅的旁观

    站在工坊的楼上，透过窗户看向窗外萧条的街道，海涅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失落。
    这条街道对她来说是极为熟悉的，从她记事起就在这条街道上生活。
    作为第一个被老师捡回来的孩子，海涅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生身父母，也记不清被老师捡到之前的生活。
    毕竟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又能记得什么事呢？
    在海涅的记忆中，她的整个人生、她的全部生活，几乎都可以说是围绕着外面的这条街道来展开的。
    在这里，老师教会了她炼金术，让当时还年幼的海涅兴奋了好几天。
    在这里，老师第一次带回来了新的孩子，让海涅第一次有了当姐姐的责任感。
    在这里，她完成了人生当中第一件正式的作品，得到了老师的赞许。
    在这里，她第一次……
    这条街道，这座工坊，寄托了海涅太多的回忆。
    过去这里虽然也很安静，但街上却总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条街道并不是什么富人区，指一条内城区的普通街道，生活在这里的人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底层的穷苦百姓，相对来说大家都有着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也有着相对幸福稳定的生活。
    所以每个人的脸上经常都是挂着笑容的，街道上玩耍打闹的孩子也看上去十分的健康，没有一般工人街区的孩子那样面黄肌瘦。
    街上也有几家小商店，出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小店的商品价格不贵，在海涅小的时候经常问老师要一些零花钱，然后跑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对于炼金术士来说，钱财不过只是身外之物，实在是丝毫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也没有几个炼金术士会为了钱而烦恼。
    所以相对应的，小时候的海涅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兜里从来没有少过零花钱。
    不过海涅也从来不乱花钱，她虽然偶尔会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东西，但大多数时候她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并不会乱花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时候购买的那些东西，大多被她精心保存下来，始终放在她的房间里。
    然而现在，寄托着她美好回忆的街道上满是萧瑟，地上是被风卷起的报纸和垃圾，街角倒毙着流浪汉的尸体，就连街心的花坛，那是曾经海涅和妹妹们最喜欢玩耍的地方。
    但是现在它已经枯萎了，花坛里只剩下枯枝败叶，看上去漆黑丑陋。
    街道现在就像这个花坛一样，在枯萎、在死去。
    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脸上也满是忧愁，即便隔着窗户海涅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愁苦。
    而街上住着的人们虽然要比脸色糟糕的行人稍微好一些，但同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的生活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
    街上的那家老师曾经带她们去吃过的餐厅已经在门上贴上了封条，海涅记得那家店最拿手的是奶油炖菜，对于小时候的海涅来说那是最令人向往的美味。
    虽然每次只有庆祝生日、或者在炼金术上取得了让老师感到满意的成绩，才能够去那家餐厅庆祝一番。
    然而现在，它已经倒闭了。
    与之一同倒闭的，还有路边的其他小店，那些小时候海涅经常光顾的小商店，那些曾经擦得锃亮的橱窗玻璃不是破损、就是涂满了泥污，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清理过了。
    这一切都让海涅清晰的感受到了朗顿正在死去这个事实。
    “北境伯爵的计划虽然让很多人活下来了，但同样她也让更多的人死去了。”海涅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划过了这样一句话。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的，但毫无疑问珀菲科特迁移朗顿人口前往北境的计划，确实抽干了朗顿的精华，现在这座城市正在缓慢的死去。
    这是名为布兰德利斯的罪，但她不在乎，桑德里永也同样不在乎，而整个贵族议会和帝国中枢，他们更加的不在乎。
    虽然乍一看珀菲科特好像放弃了很多人的生命，但如果真的了解情况的话就会知道，她如果选择保住大多数人，那么等待所有人的就会是饥饿、寒冷，缺衣少食，直至最终所有人都被饿死、冻死。
    因为资源的总量是有限的，只能优先保证少部分人的存活，然后才能去考虑其他人。
    但理解归理解，当事情真的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对自己是被放弃的那部分泰然处之。
    这种心情会被有心人利用，在东方这股情绪可以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推翻帝国统治的因素之一。
    然而在现在的朗顿，这种心情却成了邪神教派滋生的最佳土壤，这些负面的情绪对于那些生冷不忌的邪神教派来说，实在是太过合适了。
    尽管海涅知道教会、留下来的朗顿政府机构等等，他们所有人还在努力的维持着这座城市的运转，避免它真的衰亡，可看着外面街道上那萧瑟的样子，实在是很难说服海涅这座城市还有希望。
    但她却也没有绝望，因为她知道，在自己脚下的实验室里，就隐藏着拯救这座城市的希望。
    就在海涅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有一辆小卡车停在了魔女工坊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轻的军官。
    海涅见状便立马下楼，如今整个工坊就只有她自己和实验室里的神秘人，她需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她可还没忘，闭关的那位回来朗顿的真正目的所在，至于门外的军官和小卡车，或许正是她们需要的东西。
    “这位小姐，这是炼金术士协会托我转交的一封信。”军官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海涅，在海涅阅读信件内容的时候，军官也不忘补充道：“这是炼金术士协会托我转交的部分物资，现在全国各地都在闹罢工，我们也没有办法运更多的东西来。”
    “没事，不过目前的时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海涅的这个反问让军官也不由得一脸苦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