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化反应 - 第41章
他拧了下眉,点着烟,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离开了人群。
结束本轮游戏,阮南参回到位置坐下,附和两句张瑜的调侃后,直起身体寻找方丛夏。
正好有人问方丛夏去哪儿了,阮南参听到李铭回答可能上厕所去了,那人“哦”了一声,嘀咕两句,没再继续盘问。
但是等到篝火晚会散场,方丛夏都没有回来。
后半程活动更多,一群喜爱闹腾的把气氛带得很热烈,组长叫人扛来好几箱啤酒,滴酒不沾的阮南参也跟着喝了两口。
苦辣的酒意在舌尖化开,阮南参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在张瑜的撺掇下,他又端起易拉罐喝了第三口,余光瞥向李铭那群人的方向,却意外地没看到方丛夏。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方丛夏已经消失整整一小时三十分钟了。
早些时候,大家围着篝火开了个短暂的恐怖故事会,组长就地发挥,说度假山庄后山的树林里有野兽,撕人的时候先咬断脖子,吸干了血才吃肉。
想到这茬,又联系方丛夏莫名消失的情况,阮南参心里一惊,慌慌张张地扔掉手里的易拉罐,找到混在跳舞那帮人里头的组长,请求他帮忙搜山找人。
组长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放声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小阮啊,那故事就是我瞎编的,吓着那些女同事就算了,怎么你还当真了呢?”
“万一真的有呢?”
“不可能。”
组长拍着胸脯保证,“这山庄的后山就是片果林,晚上还有专门值班的保安睡在里头守着,怎么可能有野兽?别瞎想了,小方估计自己躲清静去了。”
这些话让阮南参暂时定下心来,但他仍然放不下心,方丛夏虽然看起来话不多,但不像是不喜欢参加这种热闹活动的人。
大概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想着,阮南参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先去了下午搭帐篷的地方。
方丛夏果然躺在帐篷里,他睁着眼,手枕在脑后,望着帐篷顶上的小天窗发呆。
阮南参蹲下身子,撩开门帘,电筒的强光打在他脸上,有些晃眼,方丛夏很轻地皱了皱眉,抬手挡了一下,闭上眼睛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四下寂静,只有夜虫鸣叫的喳喳声,阮南参盯着方丛夏眉心的褶皱,指尖动了一下,说:“你怎么一个人躺这儿啊?那边很热闹的。”
方丛夏翻了个身,没理他。
“下午的事儿是你不对。”
阮南参以为是鱼竿那件事,语重心长地开导他:“那杆鱼竿多好啊,一点都不晦气,你不要这样小心眼,嫉妒使人变丑,不能因为它比你的鱼竿厉害就排斥它。”
“这是不对的,你是成年人了,不能和一根鱼竿计较......”
说到这里,方丛夏猛地坐起身,满脸写着不耐烦,他瞪一眼阮南参,丢下一句“你烦不烦”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阮南参愣了愣,连忙追出去,方丛夏早没影了。
他握着手机站在帐篷外,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嘀咕道:“不就是比你多钓了几条鱼,至于这么生气么?”
而方丛夏却不这么想,从帐篷出来,篝火晚会的动静更吵人,他拧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帐篷里的阮南参,绕过这两处地方去了度假山庄的后山果园。
果园离得远,往后走了一段距离,那边的吵闹就渐渐没了声。
方丛夏在一棵榆树底下坐下,点了根烟,猛吸两口,尼古丁的味道入肺,那股憋闷才减轻少许。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在听到阮南参那句“我很喜欢她”之后,心脏的窒闷好似达到了峰值,像块大石头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搅得人心烦。
理论上来讲,阮南参就算喜欢一头猪都和他没有关系,可现实是,阮南参喜欢一根鱼竿,他就觉得不舒服。
类似的感觉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十岁,那时候母亲意外事故去世刚满三个月,方伟成就带回来一个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笑容谄媚而不自知,矮下身子矫揉做作地让他叫妈妈。
愤怒惊惧一并涌上心头,十岁的方丛夏用力推了女人一把,接下来的场面由女人痛苦的尖叫和大量鲜血构成。
从那以后,方伟成再也没有往家里带过人,也很少回这个家。
第二次是十五岁,最好的朋友放学后不再找他一起回家,打游戏的时候宁可和刚上手的菜鸡组队,也不肯邀请他参加。
问就是性格不合,没办法一起玩。
第三次是现在,二十五岁。
老实说,阮南参大多数时候的行为举止就像一个来自外太空的生物,反射弧可以拉伸到太阳系,永远处于错频状态。
但无论他如何生气,阮南参仍然会站在原地等他,有时候是送他一堆堪称怪异的东西赔礼道歉,有时候是傻呆呆地不停重复对不起。
很笨很傻,却也足够真心。
一支烟抽完,方丛夏冷静了不少,他收起打火机和烟盒,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看到阮南参发给他的消息——。
“小气鬼”三个字让他突然想起前几年和纪存闹过的不愉快。
刚认识三个月,纪存就说他这人占有欲太强,什么东西都想独占。
当时他只觉得好笑,骂纪存无聊。
那两年他不喜欢喝酒,又常常出去兼职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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