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迷漫 - Chapter 6

    「007系列男主角。」杨湘儒在绒布上以等间距离做个记号问。
    「史恩康纳莱、乔治拉什么贝、罗杰摩尔、提摩斯达顿、丹尼尔克雷格。」裴予霏坐在一个假模特儿前翻找着适合的针回。
    「你少了一个。」
    「耶……我想一下……」
    「演过《黄金眼》、《妈妈咪呀！》、《鬼胆神偷》。」
    「啊……嘶……」裴予霏抓了抓头。
    「不要发出巧克男孩高潮时的声音。」
    裴予霏用唇夹着舌头说：「我想到了！尔皮侯斯布斯南洛！」
    「我还耳鼻喉科咧！你为什么要把人家的名字乱摆，你喜欢人家叫你霏予裴吗？」
    「他名字很长啊……」
    「唱首《妈妈咪呀！》的歌。」杨湘儒将布拉起来反覆观察着说。
    裴予霏揉揉鼻子想了想唱：「mammamianowireallyknow，mymyicouldneverletyougo。」
    杨湘儒咯咯笑出来看了一眼裴予霏，轻咳一声说：「想不到你看起来酷酷的，其实也有挺逗趣的时候嘛。」她放下了布重新将木尺摆上去说：「难怪女人缘这么好。」
    裴予霏抿起唇笑了笑。
    一开始她觉得跟杨湘儒上班压力好大，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爱挑剔，杨湘儒也很能挑剔每一个人。裴予霏知道一开始杨湘儒真的很不喜欢自己被安排进来，虽然有读过几年的相关科系但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还看起来很浮动的样子，她知道杨湘儒好几次要换掉自己。
    裴予霏本来也打算要走了，她不喜欢这圈子的所有氛围，每一个人都是用鼻孔在看她—包括柜檯的总机小姐。
    最大原因自然是出在杨湘儒身上，对自己讲话超级不客气。老是说她是白痴，不然就是以她给人的感觉来讽刺她说：「怎么？又吸毒了啊？」尔后知道她是同性恋，儘管杨湘儒在这圈子也接触不少，但就是特别针对裴予霏说：「你的手除了会来取悦女人以外没别的用处了啊。你还会拿筷子吃饭算是你最大的功能了，眼里只有女人的两颗奶吧？」暗指裴予霏线头修不好。
    裴予霏本来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她受不了，她也不想证明自己可以，就跟一直以来一样只要她感受不好就想要逃。她不在乎别人说她是个没出息的女人，她甘愿过着高不成、低不就的人生。
    那总是有点矛盾的，她不在乎别人看不起她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女人，杨湘儒那充满轻视的字眼又让她感到大为不悦。
    所以在进来的第三个月某一天，杨湘儒又讲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字眼，裴予霏忍不住说：「够了。」没有很大声，可是咬字相当重。
    杨湘儒的反应很自然，好像她的用意就是要逼走这个小女孩的说：「不高兴走啊。你没有天份又不肯好好努力，在这边待十年都一样，不只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浪费我的。外面一堆能力比你好的女孩子要进来，你可以重操旧业去贩毒或走私枪械—更或者卖淫。」
    裴予霏牙根咬超紧的看着杨湘儒，见到杨湘儒还挑起一边眉的模样让裴予霏竟然失控的揍了杨湘儒一拳，在场的模特儿跟工作人员都尖叫出来看着杨湘儒摔倒在活动衣架上。裴予霏将掛在脖子上的布尺拉掉丢在桌子上，拿起自己的侧背包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感到羞愧，纯粹很气愤。杨湘儒那嘴脸真够婊的了！比婊还婊，婊上婊，婊中之婊！不揍一拳真的不行。
    匆忙离去后她转弯时不小心撞到了人，发现到是梁又然而惊了一下，可是她根本没心情帮忙捡起东西，也想说自己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那么管他什么总编辑或总监对她来说都只是屁了！
    她只是淡淡的说一声抱歉又快步走掉，听到对方喊住她说：「站住！裴予霏！」裴予霏停了下来，吐了一口长气。换成是别人她不会停下来。「你什么态度？你撞到了我只是随口说句抱歉就走？过来把东西捡一捡。」
    裴予霏冷静的眨了几下眼睛，旋即想到梁又然还不知道自己不干了便转过身说：「我没必要帮你捡。」有点不得已要这么说，可是她心情真的烂到爆了。
    「耶！？你那什么口气？」梁又然走过去将双手环在胸前说：「我不管你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但不准把私人情绪带进公司。我是你的上司，你就是要服从我的命令，不然我就把你开除！」
    裴予霏哼笑一声说：「可以啊。你可以开除一个刚刚说不干的员工。」
    「你说什么？」梁又然着实的愣了一下。
    「我说我不干了。」裴予霏讲完掉头走开。
    梁又然只好摊摊手自认倒楣的自己捡东西，任裴予霏离去。谁知道这时候杨湘儒气忡忡的跑出来说：「那贱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梁又然抬起头，看到杨湘儒的鼻子有抹掉的血痕及瘀青便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贱女人揍了我一拳就走，她以为我会忍下这口气吗？」说完看到裴予霏正要过马路而暴衝出去。
    一些比较热心的工作人员也追了出去，梁又然翻了一个白眼将东西捡起来抱在怀里往外看，见到这两个女孩还真的打起来也赶紧衝了出去。
    「不要打了！」梁又然喊出来，跟着制止分开。「有没有搞错！？要也去后门打，这里是我们的门面，你们想让我们上八卦新闻头版啊！」梁又然吩咐男生把两个女人强行拉进去，趁还没有人来得及拍下这幕传到网路上或寄给媒体。
    压到了会客室，梁又然要工作人员把他们分开，两个女人各自进去自己的会客室里都气忡忡的甩开架住他们的人。
    梁又然倒了一杯水先关心资深员工杨湘儒，坐在桌子上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贱人被我念了几句就揍我一拳，是整颗拳头过来的揍！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拳头殴打脸，我以为这只有地痞流氓才会干的事—她就是地痞流氓！」杨湘儒气喷喷的说，抹去了刚刚又被揍一拳鼻子而流出来的血，结果她根本没有伤害到裴予霏让她更呕。
    「她用拳头揍你？」
    「像个男人一样。」杨湘儒摸着鼻子嘶了一声说：「刚刚又揍到同样位置……妈的……」
    梁又然掩嘴憋住笑，赶紧吞下笑声说：「你先回去工作，我来跟她讲。」
    「这根本不须要劳动到你，我来解决就好，只要让我揍到她一拳！」
    「回去工作。」梁又然摆出姿态说。
    杨湘儒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是不敢跟一些重量级的顶嘴，但上司已经摆出了强硬的态度出来时，她不服还是只能摸摸鼻子听话。她发过不少誓哪一天她不干了，会狠狠揍每一个人包括梁又然。
    梁又然看着杨湘儒不甘愿的走出去，吐了一口气走到另一间，看到裴予霏坐在桌子上将牙根咬紧。
    基本上，梁又然才不会跟这些低层员工来个什么交流沟通。就像杨湘儒说的，多的是女孩子想要进来这里工作，即便是被分配差遣到不喜欢的部门。
    而且梁又然贵为什么身份？裴予霏又只是个什么身份？这恐怕是哪天杨湘儒甩头走去，梁又然也不会挽留，又岂岂是一个裴予霏？
    但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问题，又或者是说她觉得裴予霏是直接用拳头揍杨湘儒让她觉得很有趣。一般女生只会赏巴掌吧？就像杨湘儒一衝出去抓住裴予霏的肩膀转过去也是举高手打算给裴予霏一个巴掌，哪知道很弱的被裴予霏挡住还被再度揍了一拳。
    「你学过武术？」梁又然好奇问。
    「没有。」
    梁又然点点头问：「你怎么会直接就用拳头啊？」说了她从来不觉得裴予霏是个充满野性的女人，是一个羞涩温驯的女孩子。
    裴予霏没有回答，或许因为冷静不少，她变成是有点心虚的看着梁又然并且对于刚刚的态度感到抱歉说：「对不起。」
    「你不是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才不要跟那傢伙说对不起。」讲到杨湘儒，裴予霏口气又变差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刚刚对你的态度很差。」
    梁又然露出了笑意说：「你揍了人家两拳却不感到抱歉。」
    「她活该！谁叫她嘴巴贱！」
    「还不习惯吗？」梁又然意味深长的说，裴予霏的两排牙齿紧紧密合着。梁又然嘘了一口气看一眼手錶后说：「不浪费时间了。不习惯就不要做了，我也怕这种事再度发生有损我们公司的形象。」她转身打开门说：「这里永远都不会觉得可惜走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员工。」裴予霏的双唇抿死紧。「不过，」梁又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裴予霏，裴予霏也抬起眼看着她。「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后悔。」梁又然挑挑眉走掉了。
    那听了真的是有够不服气，讲那什么话啊！非常自以为！
    事后裴予霏沉思好久，最后她是硬着头皮走回去面对杨湘儒并且让杨湘儒揍了她一个并不是很痛但有点麻的拳，连瘀青都只有一点点。结果是杨湘儒后悔要用揍的，手因此扭到受伤，说了另一拳等下次再说。
    就这样到了现在。
    因为那句话是梁又然说的，换做是倪子程或杨湘儒说出这句，裴予霏会往他们脸上吐一口口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