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医 - 分卷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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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医
    作者:冷清饭店
    第一章 开始
    小时候爹爹总是抱着我说:“我家烈儿最可爱了。”
    于是我占着老爹的宠爱,无恶不作。
    院子里爬树最积极的是我,摔得鼻青脸肿,哭得最凶的也是我;掏了鸟蛋偷偷放到老爹宴请的贵客坐垫下,害那位贵客身下‘失禁’,气得对方脸色发青,老爹一脸苦笑地赔礼道歉,当天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我哭得惨兮兮,娘心疼得跟老爹分房睡了整整一个月,那一个月爹爹看我的眼神都幽怨了,其实我当时想告诉他,那个主意是一起跟我玩的阿毛告诉我的。
    我继续着我的捣蛋生活,老爹珍藏在书房的书被我折成各种各样的纸花、纸鸟,老爹气得暴跳如雷,我眼泪一汪,老爹怕得称我为他小祖宗,改口就夸我手巧,能折出那么多种漂亮的花鸟,嘴上笑得很开,心里却在滴血,那是他珍藏了好多年的珍品。其实我当时想告诉他那些花草是姐姐教我怎么折的,而三叔告诉我老爹书房有可以折花鸟的纸,那年――我六岁。
    有一天姐姐生病了,静静躺在床上,娘哭得厉害,连老爹也是哽咽着,眼圈红红的,我好奇问老爹,姐姐不是生病睡着了吗?把她叫醒不就好了,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呢?
    娘听了,一把搂过我,哭得更凶了,老爹抱着我和娘也低低地哭出声,我看他们哭,我也跟着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蹭到老爹的衣服上。直到再长大一些,我才真正明白,那种睡了醒不来的叫做死亡。
    姐姐的葬礼很简单,三叔本来想要隆重点,是老爹阻止他,不想娘太过伤心。请了几个道士,说是超度亡灵,那时我很想问三叔,超度亡灵不都是和尚做的吗?为什么请道士,而且为什么那些道士在围着睡着的姐姐转,这样姐姐怎么睡觉啊?
    我想上前赶走那些道士,三叔拉着我,不让我动,我委屈,哭着叫姐姐,娘搂过我,也哭得厉害,我却哭不出来了。
    然后在场的人惊呼起来,我和娘都惊讶地抬头看过去,原来是道士把姐姐吵醒了,姐姐正坐在那个黑黑的大箱中,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傻傻地看着众人,哈,比我还呆。
    那些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吓得鸡飞狗跳,特别是阿毛的娘,那声可怕的尖叫声更是让我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娘和老爹也呆呆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慢慢地走向坐在大黑箱里面的姐姐。
    虽然睡醒的姐姐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她能醒过来,我还是很高兴的,于是我先爹娘奔过去,垫起脚,扶着大黑箱边缘,高兴地叫姐姐,可姐姐居然没什么反应,难道睡了一觉后,她不记得我了?
    我把手伸过去摇着姐姐的手臂,不服输地继续叫姐姐,全场的人都呆掉了,连我那吓得有点腿软的三叔都忘了要踏出房门,看着我一个小屁孩在那摇着同样是小屁孩姐姐的胳膊,只有老爹和娘过来,把姐姐从大黑箱里抱出来,搂在怀里叫着姐姐的小名继续哭,我愣愣地看着娘和爹只抱着姐姐不抱我,顿时委屈无比,哇哇大哭嚷着要老爹抱我……
    据说当时这件事引起了全城轰动,甚至有人找上家里,说姐姐身上有恶灵,必须用火净化,让老爹把人交给他们,老爹气得拿出他那把得意的吟啸剑把那些人全轰了出去,娘脸色也是黑了一大半。
    三叔拿着扫把冲出来,怒气冲冲地把那些人全都再扫了一遍,最后那些人连滚带爬地跑了,我看了一下三叔手中拿着的那只扫把,才想起那正是不久前我拿去捣粪池的扫把,于是我马上捏着鼻子躲开了三叔身边,三叔一脸莫名其妙,我没敢告诉他。
    可是姐姐依然傻呆呆的,无论娘怎么叫,她都是那个样子,老爹每次只在叹气,三叔也会逗着姐姐玩,可姐姐依然没反应,她连我也不理了。
    后来又来了一批人,其中一个我认识,那是阿毛的爹,也是这座城的城主,阿毛的爹带着好多道士,说要先镇住姐姐身上的恶灵,以防姐姐被恶灵控制为害四邻,可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姐姐身上的恶灵在哪里?
    那些道士把姐姐围在中间,又是烧黄纸又是跳舞的,嘴巴还念叨着什么,老爹一脸铁青地站在一旁,指甲将手心都掐出血来,娘更是哭得眼睛红红的,可惜三叔不在,不然我相信三叔绝对会给这些人好瞧。
    老爹在生气,娘最近一直哭,都是这些道士惹的,三叔既然不在,我决定自己来教训一下这些人,于是,我偷偷跑到老爹的书房,拿了姐姐没变傻以前告诉我的那个瓶子,趁那些道士说的什么中场休息时,倒在了他们的坐垫上,姐姐见到我在忙碌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难得眼底闪了闪一丝异样,我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爬上了院中的那棵树,躲在树上等着那些道士回来。
    道士们休息回来,继续在姐姐头上烧纸,绕着姐姐跳舞,最后终于坐回了垫子上,我拿起三叔为我偷偷做的弹弓,架上几根绑了小石头还点着火的线香,瞄准那些道士的屁股,射了过去,紧接着又连续发了两次,道士们没发现什么,旁边站着的大人,注意力全在姐姐身上,也没发现。
    我不由偷笑,没过几下,道士们屁股下就开始冒烟了,很快那些围着姐姐的道士都开始上蹿下跳起来,惨叫连连,阿毛的爹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道士们的屁股上烧出了一个大洞,没脸见人,只能脱下道袍横绑在腰间,我笑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老爹一副隐忍的模样,娘的脸上神情一阵怪异,没什么反应的姐姐居然也跟着笑了一声,急得娘和老爹连忙过去抱出姐姐。我跟着下了树……
    娘紧张地扶着姐姐问:“欣儿,你认得娘吗?我是娘啊……”
    终于,姐姐在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开口了,“娘……”
    “欣儿……”娘用力搂紧姐姐哭了,老爹把我揽在怀笑了,那年――我八岁。
    第二章 家破
    姐姐自那以后虽然感觉变了一个人,但总算能开口说话了,爹娘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我乖了一阵子就开始恢复本性了,继续捣蛋,老爹一脸无奈,娘依然护着我。
    有一次,我和阿毛一起玩,阿毛说:“你姐姐诈尸,是晦气的人,以后嫁不出去的。”
    我嘟着嘴反驳:“你胡说,不许你说我姐姐坏话,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就是,你姐姐就是诈尸,以后都没人要,嫁不出去了。”阿毛跟我急了。
    “才不是,你乱说。”我也跟阿毛急。
    “就是。”
    “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阿毛越说越得意。
    “不是不是不是,不许你再说,以后不跟你玩了。”我感觉委屈,争得面红耳赤。
    阿毛脸一扬,“我偏要说,你姐姐就是恶灵缠身,谁娶她谁倒霉。”
    “不许你胡说。”我一把扭过阿毛,拍了他一巴掌。
    “你打我。”阿毛瞪着我。
    “就打,谁让你说我姐姐坏话了。”我才不怕阿毛呢,上次他还欠我一块糖。
    阿毛扑过来,朝着我的脸就是一拳,我不客气,也回他一拳……
    阿毛打得我生疼,我力气没他大,我就使命地抓他,结果阿毛被我抓得‘面目全非’,而我被阿毛揍得惨兮兮,两人都顶着鼻青脸肿的脸跑回家去哭。
    老爹瞧见我被打的模样,心疼得紧,赶紧问我又去哪里闯祸了,我哭着鼻子告诉老爹,阿毛说了姐姐的坏话,老爹沉默了,不过脸色很难看。
    三叔听说我被阿毛打了,冲动得拿起木棍就要去教训那小子,被老爹给拦了下来,“你多大了,小孩子打架你一个大人掺和什么。”
    我哭红着眼睛,看着三叔拿院子里的树干出气,老爹一脸沉闷地坐在椅子上,这事还一直瞒着娘,那时候我已经八岁半了。
    九岁那年,来了一批身穿锦服的人,凶巴巴的,把老爹和娘抓走了,我和姐姐还有一些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一起被关在牢里,里面有些孩子我认识,差不多都是亲戚家的孩子,他们一直哭。
    我依偎着姐姐,吓得不敢哭。
    被关了三天三夜,终于被放出来,接我们这些小孩出来的依然是锦服,我从姐姐那里知道,他们是官兵。官兵让我们一群孩子都跪下接圣旨,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接圣旨,满心高兴,可姐姐却惨白着一张脸。
    锦服官兵洋洋洒洒地念了一大段,我没听明白多少,可是我却清楚听到:谋反、株连九族什么的,我不爱念书并不代表我不懂那些字的意思,所以听着当即愣住了。
    有些跟姐姐一样大的女孩,听完后大哭起来,甚至还有直接昏过去的,我看着那些锦服官兵,不明白为什么我家一下成了乱臣贼子?
    姐姐告诉我,娘的舅舅,也是我们的舅公,参与平王爷谋反案,所以爹娘才被抓了去。
    我问也要关三天吗?我不在乎什么谋反,只要我的爹娘,可是姐姐沉默了。
    我们一群孩子被放出来却有一些被绑着去了死刑室,姐姐刚开始担心得要命,甚至打算趁机把我打扮成女孩来逃过官兵的检查,不过最终因我未过十三岁而免受死刑。
    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男孩子,因为亲族里面只有我未过十三岁,朝廷有规定,未过十三岁的男孩可免死刑,与其他女孩一样充奴籍流放,那些只比我大了几岁而已的哥哥们跟爹娘一样被带到我和姐姐看不到的地方了,我和姐姐甚至连爹娘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还有三叔,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抓了?
    免去死刑的孩子只有五个,我和姐姐她们一样被绑着押入烙刑室,那些官兵拿着烧红的烙铁直接打在了那些女孩的后肩上,女孩发出惨叫。
    室内哭声连连,有一个女孩无法忍受烙刑的痛苦,活活疼死了,她的年龄比我还小一岁半。
    我吓得只往姐姐身后躲,姐姐脸色不好,看着那些女孩被烙刑没说一句话,等到姐姐烙刑时,我害怕极了,但我还是拼命撞那些官兵,骂他们:“不许欺负我姐姐。”
    那些官兵按住我,姐姐的后肩还是被那些官兵烙上了奴籍的标记,姐姐没有叫疼一声。只是嘴巴咬破了,眉头拧在一起,脸上有冷汗。
    我看着姐姐被烙刑处那烧焦的衣服以及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由对那块烙铁恐惧无比。
    轮到我被烙刑时,我挣扎着大喊大闹,看着越来越近的烙铁,我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抓我的官兵一时没拽紧,我急忙挣开,眼见就要躲过烙铁,刑烙铁的人眼疾手快,直接一伸烙铁,先给我按在了屁股上,疼得我惨叫起来,昏过去了。
    醒来时,我被单独关在一个小笼子里,而且摇摇晃晃的,等我完全清醒,才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我刚坐起来,屁股上就传来一阵疼痛,我疼得只得趴着,早知道那时候不乱动了,烙在肩膀总比屁股好,现在坐都不能做。
    我抬头看,姐姐在我前面的一个笼子里,笼子里还关着另外两个女孩,我们都坐在同一辆马上。
    我开口叫了声:“姐姐。”我肚子好饿。
    姐姐见我醒了,便从怀里掏出半个生冷馒头,透过笼子的栏栅伸手塞给我,半句话没说,继续低头编织着女孩子用的那种发绳。
    我看着馒头看姐姐,姐姐自从那次醒来以后变得沉默寡言很多,而且我还觉得这时候的姐姐比其他的两个同龄女孩可靠多了。
    我没几口就吃掉了半个馒头,连嘴边的一点渣末都舔干净了,眼巴巴地看着姐姐,姐姐没理我,我便趴过去,问:“姐姐,我们会被带哪里去?”听说塞北是非常遥远的地方,那里还有吃人的野兽。
    “庄场。”姐姐答了一句,抬头看向一队赶车的官兵。
    “去那里我们能见到爹娘吗?姐姐,我想爹娘了。”我不喜欢被人关着,我想要回爹娘身边,我不要被野兽吃掉。
    姐姐终于看我,有些微微皱眉,嘀咕道:“难道是个智障?”随即对我教训道:“在牢里的时候不是已经跟你说了,除了我和你,家里再没有人了。”
    我眼泪一汪,委屈道:“可我想见爹娘。”我想吃娘做的菜,要窝到老爹怀里,让老爹哄我睡觉。
    姐姐连个头都不抬,不冷不淡道:“爹娘已经死了,想见他们,你死了就能见到。”
    我咬住嘴巴,眼泪掉出来,姐姐好凶。
    姐姐做好了发绳,递给我,低声道:“拿着这个,别丢了,以后有用。”
    我莫名其妙接过发绳,我又不是女孩子,拿根发绳做什么?还有姐姐的编发绳的技术变差了,以前姐姐明明可以编出花样更好看的发绳,我抬眼无辜地看向姐姐,姐姐此刻正望着押运我们的官兵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间路途有一次那些官兵整休,我们四个孩子被放出笼子,可是手上多了手铐,马车没了,我们只得徒步走,我屁股依然疼,走不快,最后一位直接像扛沙袋一样扛着我走了一段路,然后听到那些官兵说幸好不用去塞外,什么太远之类的。
    我再次被扔在地上自己走,我看了看烈日炎炎的天空,拉住姐姐的袖子,问:“姐姐,我们原先不是要被流放到塞外的吗,为什么现在改去庄场了?”而且庄场是哪里?
    “我建议的。”姐姐这次回答我了。
    我眼睛一亮,“庄场是什么地方的?”姐姐居然能建议那些凶恶的官兵不把我们送到塞外给野兽吃了。
    “人贩子呆的地方。”姐姐想了想,还是答我。
    我睁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姐姐,是我听错了吗,人贩子?我问:“姐姐,为什么我们要去那种地方?”记得我以前在三叔的兵器库里捣乱时,三叔总说,做坏事的小孩会被人贩子抓走的,我现在是坏小孩吗?
    “卖你。”姐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第三章 逃亡
    我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这座大院,这里就是庄场。身后的官兵用力一推,怒着脸道:“快点走。”
    我们走的是后门,官兵们这时已经换下一身官服,正推着我们往一个屋子塞,我害怕被单独一个人分开,紧紧拽着姐姐的衣服,结果官兵用力一拉,我吓得大哭,闹起来:“我不要被卖,姐姐,我不要被卖。”
    官兵对着我的屁股就猛拍了几下,吼了一句:“吵死了,再哭直接打死你。”
    我乖乖不哭了。
    另外一个官兵嘲讽一句道:“要不是徒着把你姐姐卖个好价钱,就你这样的小不点,送给人当兔子都没人要。
    诶?我没了眼泪,一脸莫名地看向姐姐,怎么又变成卖姐姐了?
    姐姐这时开口道:“让我弟弟跟我一起吧,到时候正好买一送一。”
    官兵笑得很贱道:“还是别,这次我们兄弟都是顶着脑袋搬家的危险做这买卖的,若你们几个趁机跑了,可就不好办了。”
    姐姐脸色沉了沉,甩袖和另外两个女孩进了一个隔间,没给我留下一句交代的话。
    我被官兵像丢沙袋一样丢进了另外一个单间,有两个看起来很可怕的老婆婆扒了我的衣服,将我丢进一个大浴桶,然后拿着布巾就往我身上使劲搓,差点没把我搓层皮下来。
    出来的时候,我都感觉快被蒸熟了,那两个老婆婆逼我换上另外一套干净的衣服,衣服有点大,穿着松松垮垮的,脖子上被她们锁了一个项圈,上面还挂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十一”,还好我认得这两个字。
    随后我又被带进另外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有很多与我差不多的孩子,不过看起来都是大哥哥,他们跟我穿了一样的衣服,脖子上也挂项圈,项圈下也挂着木牌,只是他们此刻看起来都好呆,好像没睡醒一样。
    我往角落坐下来,摸摸肚子,好饿。
    没等多久,屋里的人按着木牌上的顺序被带出去了,轮到我时,我也乖乖跟着出去了,姐姐给我的发绳被我悄悄绑在了手上。
    我被人押着上了一个台场,台场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我身后还有两排同样的孩子,我被带到左边那排的孩子身边站好,然后我在另外一排看到很多漂亮的女孩,还有姐姐。
    姐姐也看到我了,可是离太远,姐姐也只是看一眼而已,什么都没说。
    台场的一个人叫卖起来,先从姐姐那一排的女孩开始,台下的卖主争先恐后地报出价格,我紧了紧手,对于第一次来到人贩子的地方,心里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这样大吵大闹的场面我觉得很好玩,忍不住看姐姐,姐姐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轮到姐姐时,台场上的人将姐姐单独拉了出来,然后我听到台下一大群人的吸气声,所有人都盯着姐姐看,我奇怪,姐姐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抬场上的人开始介绍姐姐,“前身是官宦家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这张脸,绝对是这次最好的货了,年龄适中,床上的首选玩物,底价从七百两开始……”
    姐姐的卖价一出来,台下的人立刻乱成一锅粥,姐姐就像抢手货一样,我听着他们争先恐后地抢着抬价,价格变得越来越高,不由担心地看向姐姐,不知道我能不能跟姐姐一样卖给同一个人?
    最终买下姐姐的是一个华服公子,华服公子坐的地方不是台下那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中,而是在半空突出来的楼阁包间里,我看了下,半空楼阁的包间不多,也就那么四五间,华服公子正好在最中间,距离近,我虽没法看到席帘下的脸,但那一身气派的衣服,还有身边两个立在身侧的护卫,比我以前在家里见过的一位老爹的将军朋友还要气派。
    因为姐姐卖的价格出奇高,所以庄场将我一起附赠送给了那位华服公子,而我终于能跟姐姐关在一起了。
    我跟姐姐被单独关在一个小单间,姐姐见庄场的人出去后,这才对我道:“刚才我稍微观察下,买我们的那个华服公子应该是个很有地位的人,如果跟他走,或许不会吃太多苦。烈儿,姐姐问你,你是要跟姐姐逃命,还是随那位华服公子回他家?”
    我拽紧姐姐的衣袖,表明立场,姐姐满意地点点头,道:“把手上的发绳解下来。”
    我解下发绳,不解道:“姐姐,我们怎么逃?”
    姐姐把头上的饰物全部扯下来,慢慢地弄着,道:“只要你不是智障,我们就能逃。”
    我愣在那里 ,智障?
    庄场的人将我们放出来,华服公子的家仆来接我们了,我们换上了华服公子的家仆准备的衣服,然后被领到华服公子的马车前,我现在知道姐姐等下会逃走,所以无时无刻不在紧张,不知道姐姐打算怎么逃?
    华服公子坐在马车上也是那么气派,看着我和姐姐,眼神高高在上的,华服公子怀里还坐着个哥哥,那个哥哥长得跟姐姐一样好看。我朝那个哥哥笑笑,可是那个哥哥却只是飞速看了一眼就往华服公子怀里钻,根本就不理我,我有点受打击。
    家仆催促我们跪下认主,我不想跪,三叔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跪的。可姐姐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拉我就给跪了下来,我膝盖冒疼,瞪着那个华服公子生闷气。
    华服公子一开始注意力都在姐姐身上,注意到我瞪他,不由嘴角微挑。
    这时家仆恭谨问道:“大公子,这两个孩子怎么处理?”
    华服公子挑着嘴角,笑道:“老二那家伙,总是嚷着没给他带试药的人,这次回去,就把这小子给老二送过去吧,女孩儿暂时安置在我身边伺候吧。”
    我浑身一抖,要把我抓去做药?
    家仆依旧恭谨答道:“是。”
    我和姐姐被华服公子的家仆安置在后面的一辆比较简陋的马车上,华服公子并没有命人绑住我们的手脚,我揉着刚才跪麻的膝盖,问道:“姐姐,我是不是会被那个华服公子拿去再送人?”
    姐姐一直注意着车窗外,没回头看我,只是道了一句,“不笨嘛。”
    我见姐姐没怎么理我,便自己掀开马车车帘的一角,外头的车夫正赶着马车跟在华服公子的马车后面。
    姐姐突然道:“注意看着外面那个车夫,我要做点准备。”
    我立即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外面赶马车的车夫,回头就见姐姐从怀里拿出一大堆的发绳,并结在一起,姐姐掀开马车上铺着的毯子,把细小的发绳慢慢伸过马车木板的那一点点缝隙,我越瞧越紧张,姐姐却抬头,眼神示意我注意外面的动静,我急忙回头监视车夫。
    等我再看向姐姐时,她已经把一块最边缘的小木板拉起来了,我兴奋地看着,姐姐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第一天姐姐便成功掰起了马车车底的一块木板,然后重新用车里的毯子遮好,没有被车夫发现,也没被华服公子的家仆发现,这一夜虽然过得有点心惊胆战,但同时也很刺激,因为我和姐姐轮换着撬木板,用那简单不过的发绳。
    第三天,我撬开第二块木板,手都磨肿了,姐姐低声咒骂一句,“该死,以为是木笼子很好处理,居然是马车。”
    晚上,马车还在继续慢慢前进,姐姐已经掀开马车的毯子,让我先钻出车外,我一溜就滑出马车底部,挂在底部跟着马车继续前进,姐姐也爬了出来,与我一同吊在马车底部。
    我的手脚疼得难受,这样吊着坚持不了多久,可姐姐一直没说话,我也不敢说什么,然后姐姐开始动了,我跟着姐姐慢慢绕到马车后面,接着姐姐突然小声道:“跳。”
    我和姐姐一起摔在了草地上来,发出小小的“咚――”的声音,好在马车行驶的声音很大,也没被人发现,待我从草地上爬起来时,马车已经行驶得老远去了。
    姐姐没耽搁,拉起我往旁边的丛林逃窜。
    第四章 蛇穴
    我和姐姐疯狂地在树林里跑着,生怕被华服公子发现追过来,结果我们两个一起没跑多久就气喘,半途扶着树干一阵咳嗽吐苦水,姐姐也没敢多做停留,带着我继续往丛林深处钻。
    隐约中我听到了身后不远处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似乎是追着我和姐姐的方向而来,姐姐显然也听到了,拉着我跑的步伐更快了,声音越来越近,我拉着我的手更紧了,额头渗出细汗,我除了一开始突然开跑让人有些气喘外,即使现在跑着也没感觉特别的累。
    后面紧跟我们的追踪者似乎已经追上来了,我不由回头望了一眼,之间一只野猪腾地窜出草丛,我不由大叫出口:“啊――,姐姐是猪……”
    回答我的是,姐姐的一个拳头,“臭小子,你骂我什么?”姐姐凶巴巴地狠敲了我的头,我抱着被敲痛的脑袋,委屈地蹲坐下来不走了,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追我们的是头野猪,不是华服公子。
    姐姐回身之际,也看到了那头野猪窜出草丛,野猪见我们突然停住,不敢贸然上前,转而奔向另外一个方向窜去,姐姐当即愣在那里,傻眼了。
    我见状,瞪着姐姐道:“我就说那是猪吧,你还打我。”
    姐姐根本没有听我委屈,错愣地看着那只追了我们好几里的野猪,那眼神恨不得将野猪直接烤了,我看过去,果然那只野猪奔得更快了。随即,姐姐又发脾气地朝着树干乱踢自残,我非常识相地站远一些,这时候最好不要惹姐姐。
    我们就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显然华服公子应该没发现我们已经跑了,反正是没派人追过来,随后我和姐姐便放慢了速度,因为实在是跑不动了。
    中午时分,姐姐脱力地躺在树旁,有气出没气进,我自小野惯了,喘了几口气便很快恢复过来,爬上树摘了几个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和姐姐靠着树旁慢慢吃了起来。
    姐姐和我全身都很狼狈,衣服被树枝刮坏了,不过还能穿,姐姐脸色不大好看,主要是我们虽然逃过了华服公子那边,却偏偏迷失在这片树林里走不出去。
    姐姐很沮丧,我也要跟着沮丧,不然我知道等下我会很惨,其实我心里偷偷地想着只要我不被人让拿去做药,在这树林中生活也很好玩的,不但不会被坏人抓,还有好多小动物,一点也不聊。
    我忍不住给姐姐说了一下,姐姐居然骂我野人。
    我委屈万分,看来我想生活在树林里的梦想无法实现了,我见姐姐脸色依旧不佳,只好转移话题,“姐姐,要不我们去找三叔吧。”既然姐姐不想住在树林里,那只能找三叔了。
    “我们现在逃命都来不及,况且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说不定三叔也已经死了。”姐姐完全否决了我的提议,似乎另有打算。
    可我不高兴,嘟起嘴巴,道:“三叔才不会死。”三叔那么厉害,还会武功,才不会被官兵抓到。
    “烈儿,虽然你还小,但有些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姐姐吃了两个我摘的野果,终于正眼看我。
    我闹别扭,不想理姐姐,甩头过去,明明都是小孩,凭什么姐姐要一副大人的口气对我说话。
    姐姐见我如此也没生气,道:“你和祁欣的爹娘……也就是我们的爹娘,或者说我们家是因为谋反罪名而被判死刑的,谋反是大罪,我们两个现在其实算在押逃犯,不能随便出现在官府的眼线下,若是再被官府的人抓到,我们就等着人头落地,懂了吗?”
    我脖子一缩,有些害怕地看向姐姐,姐姐唬人的本事好厉害。
    “烈儿,你会想着报仇吗?”姐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严肃。
    我觉得姐姐似乎并不希望我想着报仇的事,便摇摇头,道:“我打不过他们。”
    姐姐有了丝淡淡的笑容,居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道:“烈儿没有思想包袱就好,如果被报仇冲昏了头,会一辈子过得不开心,人的一生实在太过短暂,烈儿只要好好想着如何每天过得开心就好,你以后跟着我,就不能想着报仇的事,虽然我对爹娘的死也很难过,不过比起报仇,我们现在先要想着怎么活下来,明白没?”
    我郑重地点点头,虽然完全听不懂姐姐深奥的话,不过姐姐叫我每天都要过得开心我是听进去了。
    “走吧,再看看怎么出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姐姐起身,拍去身上的枯草,向前走去,我也蹦起来,随后跟在身边。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呼:“救命啊――!”
    姐姐一愣,我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有些疑惑,“姐姐,有人喊救命。”我们要不要去救人?
    我正想跑过去,姐姐拉住我道:“等下。”说着姐姐将拉我到身后,慢慢朝声音那边过去,我跟在姐姐身后,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走着,却被眼前所见刺激到了。
    一位大哥哥陷在枯叶林中央,在他四周,围着满满好几圈的蛇群,那些蛇围着那个大哥哥,嘴里还吐着鲜红的信子,那个大哥哥年纪并不大,跟姐姐差不多,半个膝盖都陷在枯叶层中,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整张脸被吓得眼泪婆娑。
    我歪头看了姐姐一眼,姐姐只是微微皱眉,眼神淡漠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救那个大哥哥,我不由出声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姐姐一愣,急忙捂住我的嘴巴,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大哥哥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和姐姐,转头流泪道:“救命啊,救救我。”
    这时另外一面传来沙沙的声响,对面树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过来,我刚刚想难道又是野猪?却见一抹白色自丛林中晃了出来……
    来人是一位身着白衣,面容俊俏的漂亮哥哥,不是素装的白,而是超华丽的那种白衣,我看到了包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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