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 分卷阅读35
,我只要你一个,你跟着我,咱们做一辈子的夫妻,永远也不分开……”
小鹿仰卧在他身下,颤巍巍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即扭开了脸:”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程世腾低下头,开始亲吻他的耳根,同时含糊的答道:“上海……我已经在上海预备好了房子……我们隐姓埋名逃过去……他找不到的……”
他的嘴唇很湿,气息很热,撩拨得小鹿直打哆嗦。闭着眼睛抵抗着痒意,小鹿想想何若龙的权,又想想程世腾的钱,权和钱都是好东西,何若龙和程世腾,仅从“人”这个角度来看,也都有着很体面的人样子。然而这四样好东西混合在一起,组成的何程二人,却是都很不怎么样。
小鹿是个爱整洁的,书桌上连一张稿纸都不肯乱放。权钱何程四样好东西乱了套,乱得让他死去活来,于是他决心把他们重新归置一番,让他们见识见识他的秩序。
午夜时分,李国明被房内的电铃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披了衣服出门当差。按照程世腾的吩咐,他往楼上卧室里送了一瓶酒。少爷和老爷倒是两路性子,老爷是不怕人看的,看的人越多,他越来劲;少爷却是矜贵,开门都只开一道缝,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抓住酒瓶往回一缩,随即房门“砰”的一关,几乎撞了李国明的鼻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鹿倚靠床头,双腿大张的坐了,腿间趴着程世腾。单手端着一只酒杯,他一边慢慢的啜饮,一边垂了眼帘往下看。程世腾光溜溜长条条的趴在床上,用两只胳膊肘支起了上半身。左手托着下巴,他歪了脑袋研究前方那套柔软的器官。很认真的拨弄着看了良久,他忽然向前一探头,撅起嘴唇对它亲了一口。
小鹿轻声开了口:“你总弄它干什么?”
程世腾笑了一下,自得其乐的答道:“我当年对不起它,如今好容易又有机会和它亲近了,得好好的向它补偿一下。”
然后他对着小鹿的下腹部,郑重其事的开了口:“别生我气了,行不行?我往后一天亲你八遍,要是有一天亲少了,就让你拿尿滋我,怎么样?”
小鹿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心想这人倒是老天真,二十大几的年纪了,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孩子话;真是十八九岁当大孩子的时候,偏又狠毒之极,祸害人不眨眼。
程世腾只看见了小鹿的笑,小鹿一笑,他就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又爬起来,挤到小鹿身后,搂抱着小鹿左右摇晃:“丑丑,丑丑,你再忍一忍,再等一等。咱们这一趟出去,几年之内怕是都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守在家里坐吃山空,所以我得提前把山预备出来。现在我手里攥着烟土买卖,使点儿劲就能攥出油水来。爸爸他眼里不揉沙子,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干它几票,等他发觉了,咱们也跑没影儿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来了兴致:“哎,你逛没逛过上海?到底是十里洋场,跟天津卫满不是一回事儿!到时候让你瞧瞧我那房子,你准保喜欢!”
然后探头把下巴搭上了小鹿的肩膀,他兴致勃勃的又问:“你喜欢白汽车还是黑汽车?那房子里现在有一辆白色雪佛兰,我觉着你坐白汽车更好看,你说呢?”
小鹿没回头,单是一口一口的喝酒:“我不是丑八怪吗?丑八怪坐什么汽车都一样。”
程世腾低低的笑出了声音:“只许我说你丑,你自己都不许说。”
随即他抬起头,心满意足的做了个深呼吸:“今天真高兴,你总算又肯搭理我了。”
小鹿倒真是很想搭理搭理他,然而无话可说――要说就是长篇大论,新帐旧账一起算,岂是一夜工夫能算得清的?
况且算清了又能怎么样?没用的账,他也懒得算。
程世腾又叹了一口气:“唉,我那几年简直像得了神经病,一不顺心就要发疯。后来想起来,感觉真是对不起你。”
这是真话,他确定那几年自己是魔怔了,而且还不是好魔怔。放到现在,他绝干不出那样的事情――也是想小鹿想苦了,苦透了,苦得让他长了记性得了教训,再也不敢对着小鹿造次了。
“等将来到了上海。”他喃喃的告诉小鹿:“咱俩就好好过日子吧!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家里只有咱们两个人。”
小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背对着程世腾说道:“别让我等太久。”
程世腾带着小鹿躺下了,小鹿背对着他,他从后方搂着小鹿的腰。
他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甜美的觉,睡得脑子里风平浪静。天要亮不亮的时候他醒了,正好看到小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等到小鹿回到床上,程世腾立刻又把他搂进了怀里:“干什么去了?”
小鹿认为他问的都是废话:“撒尿。”
程世腾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把嘴唇印到了小鹿的后脖颈上。
这回好了,他想,自己到底是比父亲更有魅力,父亲替自己抓回了小鹿的人,有父亲对比着,自己成了好人,正好趁机笼回了小鹿的心。闹私奔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自己不是个毛头小子了,于公于私都不该轻易任性,然而让他和他老子分享一个小鹿,他又实在是做不到。
借酒消愁愁更愁,他总不能当一辈子醉鬼,所以只能是私奔。私奔是下下策,下下策也是策。
再说他惦记小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十几岁就开始惦记,惦记到了二十几岁,依然惦记。他自己估摸着,大概命中犯鹿也会遗传,自己这辈子是真离不得这家伙了。
翌日上午,程世腾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咔嚓咔嚓的吃了一盘子烤面包片。平时他的饭量没这么大,但是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他的举止全部偏于豪迈,不但吃得多喝得多,甚至在临走的时候,他还要在院子里仰天长啸:“小鹿,我走啦!”
楼上传下一声直通通的吼,狗吠似的,是小鹿潦草的回应。这声回应让程世腾也很欢喜――这回就对了,他俩成一家了!
程世腾一路都是美滋滋的,直到他回了家,发现他爸爸也回了来。
两个姓程的如今看对方都如眼中钉一般,然而因为是亲父子,谁也不好铲除了谁,所以还得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局面。程世腾规规矩矩的往程廷礼面前一站,口中问道:“爸爸,您这一趟去北平,和赵振声谈得怎么样?”
程廷礼微微的皱了眉头:“我和他言谈――”
他拖了长音,于是程世腾忍不住接了话:“甚欢?”
程廷礼一摇脑袋:“非也,甚是不欢。”
在程氏父子一问一答之时,小鹿这里也有变化――张春生回来了。
张春生走的时候像个黑影子,回来时也依然是不声不响,唯有李国明眼睛尖,第一个发现了他:“哎,你娘病好啦?”
张春生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了娘,所以没有忌讳:“嗯,好了。”
随即他又问道:“团――鹿少爷醒了吗?我回来了,想去告诉他一声。”
李国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知道醒没醒,你自己上楼瞧瞧去吧!要是醒了,你顺手把他的早饭也伺候了,我出去溜达溜达,中午就回来!”
张春生进入卧室,发现小鹿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发呆。见张春生进了门,小鹿一挺身坐了起来,两只朦胧睡眼立时睁圆了:“小张?”
张春生把房门关严实了,然后走到床边垂手站立,低着头不去看小鹿裸露着的上半身:“团座,我回来了。”
小鹿来不及去纠正他的称呼,直接问道:“怎么样?”
张春生抿了抿嘴,看起来是一脸的严肃,其实是在忍着不笑:“报告团座,我这一趟回东河子,先见了武魁,武魁又找了冷营长和丛参谋。武魁和冷营长都表了态,说无论您什么时候回去,您都是他们的团长。”
小鹿听到这里,立刻又问:“丛参谋是谁?”
张春生一板一眼的答道:“就是那个常和您做买卖的丛山。罗美绅前些天得急病死了,也有人说他是扎吗啡没扎好,被吗啡毒死了――反正罗美绅的队伍已经散了,丛山没着落,就带着他的亲信投奔了何若龙。何若龙现在不是很有威信,丛山和他的交情也有限,只是暂时栖身在他那里而已。”
小鹿垂下眼帘,思量了片刻,然后又问:“何若龙对武魁和老冷怎么样?”
张春生摇了摇头:“武魁为着您的缘故,心里对何若龙也有气,只是没办法,上头把他们编进了何团,他们就只能跟着何若龙。他和冷营长一直没从何若龙手里得过军饷,现在还在吃您当初留给他们的老本儿。”
小鹿点了点头:“兵工厂还开着工?”
张春生不假思索的答道:“开着工呢,但是干得没有原来好,给工人的薪水供不上,工人都偷懒。原料也运不进工厂,都被人从半路拦截下来偷卖出去了。”
小鹿有些疑惑:“何若龙怎么会干出这么个烂摊子?”
张春生小声答道:“因为上头往他这队伍里派下了不少人,全都能管事儿,谁也不服谁。何若龙前一阵子光顾着打罗美绅,打完了回来一瞧,已经乱了。”
小鹿低头又寻思了片刻,末了伸腿下床,趿拉着拖鞋来回踱了几圈。抬手抓了抓一头乱发,他自言自语一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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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六一节快乐,永远有童颜和童心。
☆、节日番外:光绪年间
光绪三十三年,京郊某县。
程廷礼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不紧不慢的在县城大街上走。这一年他是二十三岁,身穿鸭蛋青的绸子长袍,外套藕荷色的缎子坎肩,粉底官靴一尘不染。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能在脖子上绕好几圈。青缎小帽的帽檐上,一颗大珍珠放着光;青缎小帽帽檐下,他的两只眼睛也在放光,有四个字叫做“剑眉星目”,说的正是他这一路英气勃勃的好眉眼。衣裳漂亮,他扬着一张雪白的脸,人比衣裳还漂亮。
他是汉军旗的出身,论起家世,名望和财产都有一点,多是不多,和达官贵人相比还差着一层,不过比上虽不足、比下却颇有余,他自己也有点小学问和小本领,再东拉西扯的攀攀高枝,竟也能年纪轻轻的混成个千户。
千户大人在前头走,一小队马弁整整齐齐的跟在马后头,千户大人漂亮,马弁也利落,看着正是很体面的一队人马。街上百姓纷纷避让了,程廷礼很安然的高踞马上,上望望天下看看地,正是百无聊赖,忽然前方药铺之中跑出了个小伙计,看意思是要去端门外木头架子上的笸箩――笸箩里也不知晾的是什么草药,总之连笸箩带架子,全挡了程廷礼的道。而那小伙计先把笸箩送回药铺里,又快步跑出来去收架子,耳听程廷礼连人带马越来越近,小伙计扛起架子,慌慌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偏巧程廷礼也在低头看他,两人目光相对,小伙计腾不出手,只好迟迟疑疑的含笑向他一躬身,然后扛着木头架子回了药铺。
小伙计是走了,程廷礼一勒缰绳,却是愣了。
他是为了那个小伙计而愣――那小伙计看着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然而竟有一张绝代佳人的好脸蛋儿,那长眉毛,那大眼睛,那直鼻梁,那小嘴唇……程廷礼就看了他一眼,然而看得齐全无比,他甚至还记得那小伙计右耳根下有颗小小的痣。
攥着缰绳发了五秒钟的呆,程廷礼忽然飞身下马,也不出声,迈开大步就进了药铺。药铺掌柜的见来了贵客,慌忙上前招呼,然而程廷礼一眼叨住了站在角落里端笸箩的小伙计,开口就唤:“喂!你――”
说完一个“你”字之后,他那脑筋飞快的一转,忽然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大对劲,于是很机灵的转了话风,他嗓门不小的继续问:“你端的那是什么?”
小伙计抬了头,规规矩矩的答道:“白菊花。”
程廷礼长长的“哦”了一声,一边“哦”,一边往那小伙计近前走:“白菊花……是败火的吧?”
小伙计愣怔怔的望着他,一双眼睛睁得很大,越睁大,越显出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上下两圈睫毛漆黑浓密,小扇子似的,一眨一扇:“啊,回大人的话,是败火的。”
隔着一道柜台,程廷礼意意思思的停住了:“那……那你给我来一包。”
小伙计答应一声,动作利落的往方块纸上抓菊花,程廷礼斜靠着柜台,先是仰着脑袋东张西望了一圈,然后目光顺势下落,状似无意的看了小伙计一眼。看完一眼,他再一次东张西望,东张西望到了末尾,再偷瞄小伙计一眼。
小伙计手太快,只容他看这两眼。伸手接过了小伙计递过来的纸包,他仿佛是要付钱离去,可身体都向外转了一半了,他忽然一回头,又靠回了柜台:“哎,我最近火气挺大,你还有没有别的降火方子?给我讲讲!”
小伙计很认真的答道:“那可多了。”
程廷礼对着他一抬下巴:“讲讲,讲讲。”
半个时辰之后,程廷礼拎着大包小裹出了药铺,也不知道自己一共买了多少树叶子――他不通药理,小伙计给他推荐的方子,据他听着,无非是拿各种树叶子当茶沏了喝。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能和小伙计搭上话,小伙计就是推荐给他一捆干草,他也照样肯买。
把大包小裹扔给随行马弁,他上马扬鞭,继续前行。
程廷礼在这县城里带着一营兵,但他自己另有宅院,并不住在兵营里。回家之后进了堂屋,他失魂落魄的喝了一肚子冷茶,一颗心在茶水里怦怦乱跳,眼前总晃着那小伙计的面孔。小伙计统共就只在第一眼看他时笑了一下――一眼的工夫,其实他也没看清楚,到底笑没笑,乃是一桩悬案――好像是笑了。
笑过那一次之后,就一直是正正经经,再没额外给他半个好脸。小伙计越是正经,程廷礼越是心痒,甚至暗恨老天无眼,竟然让这么个美人在药铺里干粗活。
美人要是在相公堂子里度日,那他就没意见了。他手里有钱,可以三下五除二的拍出银票独占美人。但是药铺里的小伙计和相公堂子里的相公们显然不是一路人,程廷礼不知怎的,居然有点怕他,也不知道怕的是什么,反正是不敢贸然跑去药铺拍银票。
抬起一条腿抱了膝盖,他抽筋拔骨的向后一靠,赖唧唧软绵绵的,心里还惦记着小伙计,翻来覆去的想:“哎呀,他怎么那么好看呢?”
翌日上午,药铺刚一开门,程廷礼就又来了。
他到的时候,小伙计正在门外下铺板,忽然见他带着个马弁溜达过来了,就放下铺板对他行了一礼,又声音不高不低的唤道:“程大人早。”
程廷礼登时就笑了:“你认识我了?”
小伙计本来没笑,但是见他笑得热情,就也跟着一笑:“认识。”
程廷礼紧跟一步又问:“你还知道我姓程?”
小伙计恭恭敬敬的答道:“昨天您走之后,旁人说您就是营里的程大人。”
程廷礼看画似的看着小伙计:“你知道我姓程了,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小伙计微微垂头,开口答道:“小人姓鹿,叫鹿文保。”
程廷礼来了兴致:“大路的路?”
小伙计一摇头:“是梅花鹿的鹿,梅花鹿算不算大鹿……小人也不知道。”
程廷礼很快乐的笑了:“梅花鹿像你一样,不大也不小。”
然后他背了双手,见药铺掌柜又迎出来了,便搭讪着往铺子里走:“我最近肠胃不适,过来买点儿……”他沉吟了一下,随口胡诌了个熟悉名字:“巴豆!”
此言一出,满药铺的人都笑了,程廷礼不看别人,只看刚进门的鹿文保:“怎么了?笑什么?”
鹿文保扛起铺子角落的木头架子,作势是要往外走:“程大人,巴豆是让人跑肚拉稀的东西,您拿它治肠胃病,那还不得越治越糟?”
程廷礼听他的语气,仿佛是比先前活泼了一点,立刻凑趣笑道:“药理里头,不是有以毒攻毒这一说吗?”
鹿文保不解释了,只是笑着不住摇头。而程廷礼见他身板单薄,扛着的木头架子却是沉重,那一根根木条子比他腕子还粗,心中便是一阵怜惜。胡乱从掌柜手中买了几味药,他踱出门去,见鹿文保正在把药笸箩一层一层的往架子上放置,便停了脚步,闲闲的又问:“你在这儿干活,一个月能落几个钱?”
鹿文保惊讶的扭头看了他,随即很和气的答道:“有吃有住,还有十个铜子儿的剃头钱。”
程廷礼又问:“认识字吗?”
鹿文保点了点头:“读过三年书。”
程廷礼盯着他的眼睛说话:“瞧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不接着读呢?”
鹿文保的声音低了低,然而依旧是和颜悦色的:“小人的父亲欠了赌帐,一宿的工夫,房子地全没了,所以……”
说到这里,鹿文保打住了,也没看程廷礼,只对着药笸箩一笑,那笑容是沉静而又悲哀的,不是个大小伙子该有的笑。
程廷礼站在他身边,也低了头。如此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忽然一咬牙,开口说道:“我那营里正招兵呢,你这识文断字的,到了那儿肯定亏待不了你!要不然你跟我走?我不把你往营里放,你就留在我身边,跟着老人儿学习学习,等学得差不多了,我给你个师爷的差事,不比你在这儿当伙计强?”
话音落下,他很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并且脸红脖子粗:“我看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兄弟,我和我那兄弟交情好,所以你沾了他的光,我乐意提拔提拔你!你的意思呢?”
鹿文保望着程廷礼,没言语。程廷礼等了片刻,听他始终不说话,不由得惴惴不安的也抬了头,结果只见鹿文保对自己眨了眨大眼睛,随即愣头愣脑的出了声:“程大人,真的啊?”
程廷礼发现傻小子样的鹿文保也还是那么可爱。一颗心跳乱了,手心里也出汗了,他对着鹿文保狠狠一拍胸膛,像要昭告天下似的提高了嗓门:“我堂堂一名千户大人,能骗你吗?!真是,给句准话,跟不跟我走?要走现在就走!我营里一堆的事务呢,没工夫在这儿跟你蘑菇!”
话音落下,他从腰间解下个绣花荷包,荷包里装着两只小金锞子,他也来不及往外取,直接连荷包带金锞子一起往铺子里一扔,然后一把抓住鹿文保的腕子,他像头牛似的顶开前方的空气,同时头也不回的喊道:“掌柜的,拿钱另雇个人吧!你这伙计跟我当兵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鹿开始把些跑腿的小差事派给张春生,张春生一天几趟的出出入入,有时候是带回一份新报纸,有时候是买回些许零碎吃喝。因为他是个后来的外人,所以保镖偶尔还要对他检查盘问一番,张春生闷头闷脑的问一答一,模样既不招人看,性情也还不如一条好狗活泼,于是如此过了几天之后,保镖们便没有兴致再搭理他了――在保镖们的眼中,这小子黑成这样,做仆人都不够格,除了跑腿之外,还真是没有更适合他的活计。
李国明也不管张春生的行踪,只怕小鹿又要去皇宫饭店会情郎――前两次在客房门口站岗的经历,真是快要吓出了他的心病,回家之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夜噩梦,梦里他站在一扇门外东张西望的把风,冷不防的后方有一只手拍了他的肩膀,他一回头,程廷礼!
因为这一点,他最近对待小鹿是格外的讨好,几乎温柔到了黏糊的程度,只求小鹿多体谅自己,千万别再干让自己为难的事。小鹿躺在床上看张报纸,他也要偎在一旁,小鹿不渴,他也要主动的端茶递水,眼见小鹿不肯喝,他会把茶杯一直送到小鹿的唇边:“来一口吧,新沏的茶,我都给您晾好了,一点儿也不烫。”
小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后问道:“我刚才听楼下来了电话,是你接的吧?”
李国明收回茶杯,眼看小鹿正盯着报纸,便偷着也尝了一口好茶:“忙着沏茶,都忘跟您说了――今天不是中秋节吗?军座让您晚上回家一趟,吃团圆饭。”
小鹿听了这话,脸上没表情,只一点头:“嗯。”
李国明把茶杯放到床头矮柜上,因为闲不住,所以又开了口:“理发匠下午过来――您这头发长得可真快,正好老马上午也把衣服送到了,晚上您正好能打扮得漂漂亮亮。”
“老马”者,乃是一家成衣店的大掌柜,程家的衣服全在他那里做,平时记账,年底再做个总结算。李国明对于老马本人毫无兴趣,但是一提起老马,眼前就要出现一大排华丽服装。好吃的好穿的都能让他馋,自己穿不到,看别人穿也很过瘾。
小鹿听了他的话,依然是不言语,只一皱眉。
小鹿下午剪短了头发,晚上换上了新西装。西装料子很好,是真正的英国货,李国明围着他滴溜溜乱转,给他系领扣袖扣,为他挑选领带夹子,领带夹子是白金的,所以也得配着白金领针,领针两端镶着小粒钻石,则是和钻石袖扣配了套。然后将一条丝绸手帕叠好了掖进小鹿胸前的口袋里,李国明后退一步审视了一番,随即向前一跳,在小鹿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小鹿抽出手帕,在脸上擦了一下:“喜欢我这个样子?”
李国明笑道:“真好看!”
小鹿随手把手帕掖回口袋:“出去安排一下吧,咱们这就出发。”
李国明答应一声,欢欢喜喜的转身往外走,未等他走下楼去,后方忽然起了吼声,是小鹿的粗喉咙:“小张!”
李国明正要回头问他有什么吩咐,可随即就见张春生拿着几本崭新杂志跑了过来。这种活就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于是他蹦蹦跳跳,继续下楼去找汽车夫。
张春生进了卧室,看了小鹿一眼,看过一眼就不看了。
小鹿穿着一身黛蓝色薄呢子西装,西装剪裁得太好了,正显出了他端正的肩膀和苗条的身量。衣服穿戴得好,头脸也收拾得好,新剪的小分头稍稍上了一点生发油,头发越是黑,越是衬得他脸白。这样的鹿团长美得带了刺激性,所以,看一眼就够了。
“我今天去过了皇宫饭店。”他站在小鹿身旁,声音极低的说话:“他今天晚上回东河子,让我告诉您,他的事情已经办妥,现在就等您的消息了。”
小鹿听闻此言,没说话,只是仰起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小鹿回了程公馆。
小鹿别有心思,程世腾也是怀着鬼胎,程廷礼则是一如既往的一团和气,所以这顿中秋宴竟是难得的气氛好。程世腾有了底气,知道小鹿其实是对自己更有情,所以这一顿饭他既不喝酒也不吃醋,甚至对他父亲生出了几分宽容心,灯光之下,他见程廷礼两鬓的白发这一阵子明显见多,心里还难受了一下。
吃饱喝足之后,程廷礼带着小鹿到院子里散步。深秋时节,天黑的是越来越早了,宽阔庭院四周安装了许多电灯,所以楼内楼外都是通亮。
然而程廷礼并不需要光明,为了逃避这灯光,他拉着小鹿的手,一步一步的踱到了楼后幽暗处。一边走,他一边笑问:“小东西,进了门也不多看我一眼,就知道吃!”
小鹿从他手中抽出了手,抬起来搭上了他的肩膀,乍一看仿佛是要揽他入怀,事实上并没有真揽,而是张开手指握住了他的后脖颈,力气不小的捏了一把:“老家伙,你有什么可看的?”
程廷礼含笑转向了他:“我有那么老吗?”
小鹿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小裴呢?”
程廷礼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小裴就在这里,怎么?你要用他?”
小鹿一摇头,然后轻声答道:“不,我不用他,我要看你用他。”
说完这话,他忽然一转身,把程廷礼推向了后方的洋楼外墙。紧紧的摁住了程廷礼,他单手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同时低声说道:“我再多使一点儿劲,你就死了。”
程廷礼本来只是和他闹着玩,然而此刻听了他的话,竟然无端的有些惊恐――的确,小鹿的力气不算小,真想要他性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未等他蓄势反抗,小鹿却又笑了。探头凑到他的面前,小鹿柔声说道:“干爹,我吓唬你的。”
然后他缓慢的向前吻住了程廷礼的嘴唇。一只手卡着对方的咽喉,另一只手扯开对方的西装上衣,小鹿对他是边亲边摸,亲得狠,摸得也狠,非如此不能痛快,他痛快,程廷礼也痛快。要哭似的呻吟出声,程廷礼忽然抱了小鹿一转身,两人立足不稳,牵牵扯扯的一起倒进了半凋零的花草丛中。
双方相拥着在花草丛中打了几个滚,末了还是小鹿占了上风。黑暗中响起了oo的宽衣解带声,程廷礼忽然惊叫着向上一挺身:“什么东西?”
小鹿用力掰开了他的腿:“是一朵花。”
程廷礼挣扎着伸手向下摸――在他大开着的腿间,的确是有一朵残花。残花连花带茎被小鹿揉成一团,一点一点的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别闹……”他气喘吁吁的说话:“难受……小兔崽子,少拿老子开心……”
小鹿没理他,因为知道自己须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耗尽对方的精气神,否则接下来一整夜,自己就休想睡半刻的安稳觉。他不狠狠的折腾程廷礼,程廷礼就要狠狠的折腾他。
几十分钟之后,两个人起了身。
小鹿打扫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枯草黄叶,然后又去看程廷礼。程廷礼靠墙站着,两条腿微微的有点打晃,一双眼睛紧盯着小鹿,他忽然说道:“我爱你。”
小鹿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自己那个早死了的兔子爹说的,但是也懒得问。迈步走到程廷礼面前,他用手指给对方梳了梳头发,又正了正对方的衣领,并且弯腰打扫了对方的周身上下。幸好近来是个干燥天气,两人在地上滚了半天,虽然滚得形象狼狈,但至少没有滚出一身的泥。
约莫着两个人都勉强恢复人样了,小鹿拉着程廷礼要往楼前走,然而程廷礼没有动:“等会儿再走,咱们在这儿看看月亮。”
小鹿抬头向上望了,果然看到了一轮明月。
程廷礼看看月亮,再看看小鹿,看到最后就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后脑勺是短头发,再往下就是西装领子,他摸了个空,同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年轻的他和更年轻的鹿副官在一起过中秋节,那时候鹿副官刚到他身边,他对鹿副官的那份心思,也还没有挑明。当时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涮羊肉,他张张罗罗的给鹿副官夹羊肉片,辫子绕在脖子上,他被火锅蒸出了一脖子的汗。太热了,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份热。
程廷礼这天晚上果然没有再拉着小鹿胡闹。很沉静的看了许久月亮,他最后如梦方醒似的一皱眉毛,然后对着小鹿笑道:“怪冷的,回去吧!”
小鹿在程公馆内过了一夜,照理说他应该到程廷礼的房中去睡,然而程世腾斜刺里冲出来,一言不发的硬把小鹿拽了走。程廷礼在看过月亮之后有些忧郁,没有继续使用小鹿的兴致,故而大方了一次,让儿子遂了心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程世腾像个快乐的小贼,在被窝里告诉小鹿自己已经“攒够了这个数儿”。一边说,他还一边用手指比了个数目。
小鹿刚被他干了一次,有点累,也有点疼,盯着程世腾的手势,他开口问道:“这还不够?你打算弄多少?”
程世腾小声说道:“我想凑够一百万。”
小鹿睁大了眼睛:“那你怎么带?支票?”
程世腾笑了:“带支票不安全,我把钱换成英镑,几皮箱就能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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