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沧录 -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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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秋兄的意思小生也曾困惑多年,当下世易时移,再不复□□时筚路蓝缕,凡事但见云云众生唯利字称道。儒尊一代尚且在世便是如此,待到顶峰大能飞升,我等是否还能约束如此庞大的九阙天宫,故而作为储君,修为、势力、威信、智谋,缺一不可。”
    “这当然也是作为储君的基本筛选门槛。”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天宫御下众生不会因为你的修为、势力、威信、智谋而全部顺服。二位所言,重兵镇压或者分化收拢皆有其道理,然我为治世之道,首重人心思服,而非术。”
    秋逐琊眼神一凛,道:“少尊有何上策能瞬息令整个无尽天荒为之上下一心?”
    陆辞风余光扫过越卿珑微变的神色,抬头望向天空:“与人斗自是无穷无尽,但眼睛只看着地的人,永远也休要指望与天争锋。”
    在秋逐琊错愕的神色中,陆辞风徐徐道:“天塌之时,无尽天荒再怎么一盘散沙,也须得戮力抗之,大难过后的天宫,统治才会悠长。”
    几乎是立刻,秋逐琊就反应过来,冷然道:“第八宫自闭宫以来在筹划什么?!”
    “若有人能惊动第八宫,当中详细自然浮出水面,只是时机仍然未至。”陆辞风淡然望向秋逐琊,略略提点了一下:“所谓局中套局,捕蝉之前,可要瞧瞧身后是否有那腹中饥饿的雀儿。”
    “……那就多谢少尊教训了。”秋逐琊冷睨了一眼,整个人模糊了一下,便瞬息消失。
    萧翊转而问道:“你在说什么?”
    “越姑娘担心这般倾巢出动,会不会有人临阵倒戈杀回天宫,所以我敲打敲打秋逐琊……”陆辞风目光转向九阙天宫方向,眸光幽深:“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猜中了。”
    萧翊神色邃变,匆匆看了一眼目光微有躲闪的越卿珑,道:“平三宫怎敢临阵倒戈?!”
    “平三宫不一定敢临阵倒戈,但他们一定在看局势,若是上三宫被另一方偷袭成功,他们就该选定什么时候下哪边的墙了。”
    越卿珑这时忽然开口道:“你刚刚暗示秋逐琊上三宫早有准备是在诓他?”
    “他心中有鬼,自是甘愿被诓。”陆辞风叹了口气,席地坐下道:“我们在这一战线尽力牵制就好,第八宫的防范不比平三宫差。只是破云三军观望形势不会出手,该有什么法子来阻拦鬼狱参与天宫内乱呢?毕竟人单力薄,算上下三宫带来的人,也不能一人当百万雄师啊……”
    越卿珑沉默片刻,出声道:“有一个人可以。”
    萧翊问道:“一人当一军用?你确定?”
    “你是不是想说……炎兽王印?”
    作者有话要说:  1鬼后知道阴皇早晚要死所以不纠结他最后这点日子了。
    2鬼后让幻无相接慕清仰跟龙雀台突袭上三宫的人一起走,让他脑子里的阴皇直接去问问天宫主尊到底是死是活。
    3,鬼狱败象已显,储位争斗到了明面上了。
    4三位主要储君势力分布:陆辞风,第七宫【主议事决策】;秋逐琊,平三宫【主军政】
    萧翊,下三宫【主民事,财政调用】。秋逐琊比萧翊占优势,但是意在干掉陆辞风,所以是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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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双界劫火?其四
    “此役势力繁杂,你真的要答应鬼后跟这群随时要取你性命的人去九阙天宫逼宫?”
    “我欠了长汀颂雪的人情,不能不还。”
    慕清仰扫了一眼百丈开外,数千的修士大军,有别于随意凶戾的魔修,他们多数身体外有一些远古凶兽的特征,有的鹰眼,有的长趾,而那些气息最为沉雄的,每每移动一下都带着一层凶兽的虚影。
    远古八宗,如今的龙雀八台,相传是承袭了祖神座下八名神奴的血脉传承为根本建立的家族宗门,他们不收外人,仅仅在八族内部通婚,由此来保证血脉的纯净度。只是传承至今血脉淡薄,在与天宫的抗衡中处于弱势状态,表面上听任天宫调用。
    此行目的不在拿下上三宫,而是与龙雀台合作冲过第八宫叩开第九宫的门,放出天宫主尊,引起天宫双尊内斗。而鬼后的意思是天宫主尊未必愿意见他人,但如果是阴皇的话,他一定会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龙雀台的人明显认出来慕清仰是越卿珑的帮凶还抽过他们家少主的半魂却不敢当即杀过来的缘故。
    但也不过是不敢杀过来,一番质问是少不了的。
    “此子与我龙雀台有旧怨,更是助一女子夺取本属于我宗少主的神渊古印,幻将可允我等带其去宗主驾前问话?!”
    打破僵持的是两个一劫修士,他们说话的同时,入劫期的神识已经悍然压向慕清仰,这一下若是命中,便是慕清仰如今的精神力强度,不出十息便会识海崩溃。
    然而不待慕清仰反应,幻无相就已经冷哼一声神识外放,悍然反击回去,那本意在慕清仰的修士闷哼一声喉中泛出一丝甜腥。
    “诸位若是乐意在此小事上空耗,鬼狱也乐于奉陪。”
    那几个龙雀台入劫大修脸色一沉,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又道:“宗主有令,只待此子归还我宗少主兽魂,我等便绝不纠缠。”
    这下幻无相倒是没有再说话,看向一直闭目养神的慕清仰。若是还了,那想必此子的意识还是主导,他就不必太尊重此子,而以阴皇的性子……呵呵。
    他刚这么想着,慕清仰就睁开眼微微瞥了一眼,只说了一个字:“丑。”
    幻无相立时熄灭了怀疑的念头,普天之下看脸说话的就只有阴皇一个,见到长得丑的人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此时那龙雀台的人暴怒着想上前的同时,幻无相就不得不行动了,右手虚空一抓,一把三叉戟霎时在握,再随手一挥,一股黑风摧古拉朽地扫开半弧形的一圈,惊退龙雀台之人。
    “放肆!再行冒犯,吾必先杀汝等再禀明鬼后!”
    龙雀台修士个个面色铁青,似乎也是接到上面的传音,脸色数变,冷哼一声道:“既是以大局为重,还望鬼狱谨重承诺。”
    他话音一落,阎山之外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只见整个阎山从中间隆隆裂开,自地底钻出一头浑身漆黑的巨蛇,蛇头无目,唯有一张数排獠牙的狰狞巨口,一现身便仿佛地底出现的妖魔一般一个扭动,迅速盘开,数千丈身躯竟然将整个阎山盘了一圈,蛇头在鬼狱大营上方垂下,头顶乌云凝聚,随着腥风中一浓酽的香氛散逸,不知何处飞来的冥蝶大量盘旋,凝聚为一个黑纱女子的身形。
    这女子一出现,整个阎山刚刚还为地虬爬出的震动而微微乱了的阵脚顿时紧张起来,无数人的目光带着渴慕望向这个传说中人世所不能容之美的女人。
    鬼后一双清媚的金色眸子望向彼方百里之外的九阙破云三军,他们连大营都筑在云天之上,远远望去,当真如仙家劲旅。可纵然是仙家劲旅,在远远见到鬼后的身影后,些许修为不济的修士竟也痴痴走出,待到自家长辈冷哼一声惊醒神识后才一脸后怕地退回。
    “鬼后璇瑰……”与年轻些的人脑子里转的旖旎念头不同,在看到鬼后的同时,平三宫的入劫大能们心中不约而同地达成共识,此女妖孽至此,断不能留。
    “尽管鬼后有粉饰修为,但绝不超过三劫之数,其长于蛊惑人心并着御下之术,而我方仅仅五劫之上便有十数人,待到灭掉三魔将,鬼后此番便是在劫难逃。”
    “怕的是阴皇生前如此长宠于她,她又胆敢这般直接现身,莫非是有什么准备?”
    “却也不必急于动此女,左右我等是拖延时间静待上三宫传讯……众位不必不安,我等忠于主尊,不容长汀氏擅权作乱,此举虽手段曲折,却是但凭大义。”
    “正是如此,那么诸位道友且稍待,老夫前去杀杀鬼狱群魔的锐气!”
    九阙天宫阵营中蓦然冲出一道青莹莹的光,那光中包裹着一个足踏飞剑的老者,这老者一出现,以其为中心,百丈之内,飞鸟绝迹,细一看竟是无数细小的剑束来回冲杀,这老者赫然是一位剑修!
    “丛云宫易元子,请教鬼狱三魔将,哪个敢来一战?”
    此剑修老者虽然指名三魔将,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鬼后的一举一动,然而后者只一个眼神,阎山大营中便掠出一驾悬空花轿,这花轿流光溢彩,然而细一看却是以人骨为支撑,隐约透着一股诡艳的感觉。
    那花轿中一把轻灵的女声婉转传出:“小女南妃,最是爱惜剑修之骨,正可作妆奁盛装小女的嫁妆呢……”
    双方似乎是经过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将对将,麾下数千万修士大军却分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场景落在北面高峰上的陆楚二人眼里,不禁化作了凝重之色。
    “他们果然是有所勾结!”萧翊脸色一沉,指尖停了一只符鸟,道:“我适才发往上三宫的传信被截住了,上三宫也有他们的人!”
    “雪尊呢?”
    “雪尊昨日回入了第七宫后再无联系,多半是被叛逆绊住了。”萧翊想到这里皱起眉头道:“鬼狱一方三魔将只有南妃与枭卿坐镇,便是幻无相与龙雀台一道行动,也不可能伤及儒尊,他们在想什么?”
    陆辞风看着破云三军一方良久,忽而叹道:“果然如此,平三宫不满儒尊统辖,只怕并非为着刺杀儒尊,乃是为了惊动第九宫的主尊,到时他们以勤王为名进入上三宫,主尊若平安,便会针对儒尊,主尊若归墟,他们也可以以儒尊囚杀主尊的罪名逼宫。”
    萧翊神色一下子铁青下来:“天宫距此三十万里之遥,便是我等用些手段最快也只能率领下三宫在三日内到达,届时只怕第九宫已然惊动。”
    “萧翊,你有没有听说过,太古时代,九阙天宫、无幽鬼狱、远古八宗、瀚海渎湮阁四盟为表情谊,互通大型传送阵,甚至可以直达宗门内部?”
    “是有这么一说,只不过现下世易时移,四宗关系支离破碎,便是关系最为密切的瀚海渎湮阁也以年久失修为由取消了传送阵,鬼狱又怎会有?”
    陆辞风用手中书卷指了指鬼后所乘的巨蛇之下,阎山中间裂开的一道山谷处,道:“地虬乃古之凶兽,其戍卫之处必有强灵力波动,加上上三宫内部叛逆在天宫策应,他们想启动传送阵,一口气传送去九阙天宫,不难。”
    萧翊眸中一沉,道:“看来我们要夺路回九阙天宫,就必须想办法灭杀鬼后座下的地虬了。”
    此时又一只纸鹤翩然落想萧翊肩头,当中传出越卿珑略带扭曲的声音――
    “我看到慕清仰了,但是他……他在鬼狱大营中啊!”
    ……
    “我……是怎么了?”
    叶求狂看着手臂上的炎兽王印发愣……他好像是扇了清仰一巴掌打断他不自觉地献祭时间之后就没有记忆了,醒来的时候已然身处鬼狱大营的后方,慕清仰已经不在身边,手上就剩下这道已经被驯化的服服帖帖的炎兽王印。
    “清仰去哪儿了?”
    叶求狂抓了一个低阶修士问不到一半,忽然背后一只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回头一看,是穿着一件灰色斗篷,打扮得像个不起眼的魔修的越卿珑。
    “慕清仰早就跟幻无相和龙雀台的人走了,你是选择飞上三天去九阙天宫找他,或者留下来用你手上的炎兽王印帮我们打掉鬼后座下的这条长虫打开传送阵?”
    ……
    九阙天宫,冲霄而上,一阙言之碧霄,一阕言之赤霄,一阕言之练霄。上有云天之志,故谓之碎云、丛云、破云。云破见苍天,一曰奉天,二曰侍天,而第九宫天道难悟,故而不知名。
    慕清仰在没有来过九阙天宫之前只有一个大概的模糊印象,待到亲眼目睹了九阙天宫,方知那些天宫弟子何以如此骄傲。
    他从破云宫外俯视可见令人窒息的层云之下,庞大如一小国山河一般望不到尽头的莲台,莲台为城池、莲瓣为城墙,此为一宫,共有九宫如宝塔状层层悬空分布,自创神时代以来屹立至今,昭示其在无尽天荒无可撼动的势力。
    冰凉的流云自袖底拂过,这座云上天宫的全貌委实令人震撼,连同慕清仰身侧的鬼狱魔修都发出慨叹之声。只是龙雀台的人并不如他们一般轻松,而是在破云宫这一隅出现瞬间便落下掩人耳目的屏障,随后匆匆打出数道传信玉符,不多时便有一个青面老者悄无声息地掠进来,这又是一位入劫大能。
    那青面老者一接触到他们,扫了一眼慕清仰便道:“怎么还有个元婴小子?”
    吃过亏的龙雀台修士忙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等加上鬼后座下一共六百七十三位入劫之修,足以应对任何情况。卫老先打开上三宫天梯让我等进入。”
    青面老者看到幻无相,面色凝了凝,笑道:“连魔将阁下都出动了,可见鬼后诚意。长汀颂雪已在第七宫被我等牵制住,你等速上天梯,可直入第八宫!”
    慕清仰看着这些人鱼贯登上一道虚空天梯,毫不犹豫地也踏了上去。
    长汀颂雪守第七宫?那么儒尊是在第八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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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立番外:成婚惊魂记。还剩下九套要的抓紧啦~~~(rq)/~
    ☆、第三十五章 瓮中蝉?其一
    九阙天宫――第七奉天宫。
    “……雪尊,平三宫烈无道并奉天宫主事长老姚季在内三十四位四劫到六劫叛逆守在第八宫入口张开星宿罗天大阵,且在入口方向传来魔修气息,平三宫此次当真勾结了魔修!”
    听到这番回报,站在一干第七宫长汀氏阵营修士中的梅钗女蹙眉望了望上方如天顶一般的第八宫,沉默片刻,旋即道:“第八宫传信如何?”
    “他们蓄谋已久,整个奉天宫已经被隔断,而他们所勾结的龙雀八台、魔修等还在不断增加……上三宫八成入劫已调往鬼狱战场,儒尊只怕要正面遭受贼子冒犯。”
    长汀颂雪闭上眼道:“他们并没有在封掉奉天宫的情形下围杀我等,多半是意在第八宫……不,也许是为了第九宫。”
    长汀颂雪此言一出,四周焦灼的奉天宫之人都脸色铁青。
    “他们怎么敢惊动主尊闭关?!”
    整个九阙天宫都风传了千年,言主尊闭关千载不出乃是咎由儒尊篡位囚害,此时平三宫襄助龙雀台之人想要打开第九宫,若主尊当真被幽禁,此番行为便是预示九阙天宫要变天了,而他们这些投奔长汀氏阵营之人必会遭受池鱼之殃。
    人群一阵骚动,都是修炼千载的入劫老怪,对性命更加看重,顿时各怀心思。
    “慌什么。”
    清冷的女声喝断他们不安的联想,却见那白衣梅钗女镇定地坐回到属于自己的高位之上,道:“我长汀氏无愧于九阙天宫,更无愧于君临主尊,他们愿意去惊动第九宫就去,不必阻拦。余下之人继续破阵,一旦阵破,立即前往第八宫援护儒尊。”
    “是!”
    而同时,在第七宫至第八宫的天梯所在――
    “怪事,长汀颂雪就这般沉得住气,莫非就不怕儒尊命丧我等?”
    “那可未必,儒尊虽然因奇伤不利于行,却也是经历过太古创世战的真仙,未必是我等能接触的层次。”
    周围传来的议论与空气中渐渐弥漫的山雨欲来的味道交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网,当中千丝百缕的皆是风云变幻的谋,慕清仰静静地听着这些信息,逐渐拼凑出了九阙天宫内中的矛盾。
    一旦放出天宫主尊对付正法儒尊,天宫必然会陷入内斗,便会无暇顾及龙雀台与鬼狱的战事,届时他们无论是趁机结盟反扑九阙天宫还是就此坐山观虎斗都是得利者。这一切对于容央所言的,苍桑的目的都是不利的。
    苍桑要整个无尽天荒整合所有力量完成天下一统,而最具这个资格的除九阙天宫不作他想,就当前看与长汀氏利益一致。有容央在侧的鬼后性命怕是不能久长,而关键的天宫内乱,我若是苍桑……该怎么从这一方入手呢?
    慕清仰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妄动,龙雀台方面不说,便是幻无相也一直因着忌惮阴皇之故时刻观察着自己,所以见机行事的机会只有一次。
    在第七宫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通往第八宫的天梯处早早布下了层层叠叠的护持大阵,只听得见阵外地动山摇的密密麻麻响动,而与自己合并一处的总计一千多位入劫修士,在外每一个都是叱咤风云一般的存在,此刻汇聚一处鱼贯冲上第八宫。
    在幻无相的引导下,慕清仰跟着上了第八宫,甫一入第八宫,除了一地双方实力的短兵相接留下的尸体外,就是这第八宫迥然于其他宫阙的景色,不同于第七宫的云山秀色,第八宫只有方圆十数里,悬空般按照天地卦象运行的光阵地面上,几乎是一抬头就能看得到幽蓝色的星天上无数星斗轮转变幻,玄妙的星宿一瞬间吸引了慕清仰的注意。
    那些星宿正中央,一颗暗淡得不能算是星存在正居于正中央。
    它如同一个不断摄取周围星光的无底洞窟,而那当中闪烁的迷蒙光芒,血红得一如慕清仰癫狂状态下的双眼。
    “那是……瀚海天机卦祖推论出来,传信于所有顶尖势力的凶星,原来是这般。”与许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枚凶星的人一样,幻无相面色尤其怪异……他记得当年鬼狱内部也是为了凶星之事小小地起了一场风波。彼时许多不满鬼后治下的人借口出去寻找凶星大肆搜罗彼时降生的婴孩,目的却是为了修炼魔功,之后也未曾找出个所以然,这件事便慢慢淡了下去,未曾想九阙天宫这里至今还是如此重视。
    “幻将,鬼狱若有合作诚意,不妨现在便出手轰开第八宫大门!”
    幻无相看了看正在入神地看着凶星所在的慕清仰一眼,点了点头,一手幻化出鬼哭三叉戟,一身七劫修为悍然爆发,周围不断穿出空间崩毁之声,三叉戟劈出一道弧形的锐芒,一路摧枯拉朽地撞上第八宫正门。
    “正法儒尊,你幽禁主尊千年妄想篡位之行已是人神共愤!我等平三宫自建立以来誓死效忠主尊,必在今日匡扶天宫正统!”
    叫嚣声中,不断遭受轰击的第八宫大门蓦然开了一条缝。
    所有人严阵以待,死死盯住那条缝……他们知道门后将要面对的几乎就是整个无尽天荒自古以来的传说级人物。
    自太古至今,对九阙天宫而言,主尊的象征性大于实际意义,而儒尊却恰恰相反,名曰正法,便是匡正法度,奠定整个天荒三分之一领土的统治,上至九阙天宫的创建,下至这千万年以来所有的规则文法,皆是由其一手经营,可以说是无儒尊,不九宫。
    但随着近千年以来主尊闭于第九宫,儒尊着手整顿天宫与周边势力,触犯了太多以宗门、家族为组织的大小势力的矛盾,故而有了今日之局面。
    慕清仰此时也回过神来望向那道门缝,他大概是这当中唯一一个毫无杀意的人,而第八宫后的那扇门给了他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是门后有一双眼睛,冷漠无情地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凝聚在自己身上。
    但却并不是一眼看穿了阴皇的感觉,而是在自己身上看出了些别的东西。
    慕清仰疑惑间,门缝中传出一声含义莫名的叹息。
    “胡闹。”
    要现身了……儒尊!
    所有人都各提了自己最为凶横的招式在手,而在那扇门徐徐打开的同时,仅仅走出了一个黄衫小童,那小童却是直接无视了他们所有人,出来将那扇门左右开得大了些,又退了进去,随着一阵轮轴转动的声音,推出一辆轮椅。
    轮椅上一位一身玄色星斗纹儒袍的人,满头斑驳的灰白不掩其孤高的仪态,一伸手,身侧的黄衫小童递过一盏清茶,就在这般在敌寇包围下,丝毫不放在眼里地饮了一口,随手将茶盏放在一侧。
    茶盏发出一声轻响,四下俱静,那些凝聚的杀意一夕溃散。
    幻无相的动作僵硬下来,正法儒尊给了他一种面对阴皇一般蝼蚁见巨树的压迫,无形中的畏惧感袭上心头,不断冲刷着他来时的汹汹杀意。
    龙雀台之人的反应尤为明显,他们的杀意最为汹涌,此时反噬起来也更加剧烈,一瞬间神魂受创者不在少数,他们身子一颤,知道这个阶层非是他们所能直接对话,便分海般散开,同时一道威严的残影几个闪动之下出现在正法儒尊面前。
    “儒尊久违了,上次一别似乎是在剥夺八宗圈地的条款之上?彼时儒尊专断风采,还是历历在目啊。”
    说话的是一个灰衣精瘦的老者,这就是龙雀台的九劫宗主,此时发难,瞬间让龙雀台的士气又抬升了起来。
    正法儒尊目光从慕清仰的方向收回来,淡淡道:“宗门圈地而立,扰乱民生,长此以往有伤天和,谈何专断?”
    “不请示主尊便不顾忌太古四盟之约,你长汀氏可将天宫主尊放在眼里过?”
    正法儒尊看着他,忽然掠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本尊如何行事,主尊绝不会干涉半分。”
    “你设法幽囚主尊,主尊自然被你蒙蔽视听。”龙雀台宗主冷笑一声,抬头望向诸天星斗之后的第九宫道:“你可敢打开第九宫,与主尊当面对质?”
    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儒尊倦怠地智者脸侧,仿佛在看一场闹剧,道:“你等若有任何手段唤开第九宫,尽管施为,本尊绝不干涉。”
    他这么一说,龙雀台宗主心中一虚,想道莫非正法儒尊早有准备?然而他马上打消了这个疑虑,儒尊心机深沉,行事向来虚虚实实,说是疑兵之计也不是不可能。
    龙雀台宗主道:“无尽天荒上下无人不知儒尊一言九鼎,本宗便当做是儒尊首肯了。”
    随后在他示意下,数百入劫修士神识齐齐凝成一线,这神识强度一度无限增长,如同利刃一般撕开天幕,冲上千年无人叩问的第九宫。
    然而下一刻自信满满的龙雀台宗主表情凝固下来,只见那堪比九劫的神识如泥牛入海消失在第九宫。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正法儒尊,后者却不知何时移开了目光又开始在人群中观察着什么。
    龙雀台宗主冷哼一声,手一翻化出一枚古旧铜色令牌,他道:“此为千万载前太古四盟时代传下的觐见令,四盟各持三面,可在任何情况下直接与四盟尊者对话。”
    他说着,打出一道咒诀,那令牌腾空而起,化作道道金色符文冲上第九宫,那第九宫登时震荡了几下,然而却仅仅是震荡而已,第九宫并没有任何反应传出,龙雀台宗主面色难看了几下,怒指正法儒尊道:“主尊必是已被你所害!”
    儒尊仍旧淡然道:“三面觐见令,这里本尊不止本尊一个尊者,你可再行试上一试。”
    龙雀台宗主神色扭曲地再打出第二道觐见令,那令牌直接腾空而起冲上天穹,旋即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道觐见令一个陡转,直奔人群,最终停在慕清仰面前。
    一片寂静中,儒尊对着慕清仰徐徐开口道:“这才是真正久违了,你附在凶星之子身上是想做什么呢,幽虞。”
    作者有话要说:  1幻无相带着慕清仰是为了让他识海内的阴皇惊动第九宫。
    2平三宫支持的是第二储君秋逐琊,而儒尊首徒是陆辞风,如果不除儒尊,到时陆辞风继位他们必然会被削弱夺权。
    3九阙天宫和瀚海渎烟阁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当凶星到来时,儒尊感应得到。
    4再往下慕清仰要被苍桑坑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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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瓮中蝉?其二
    虽是早有预感,但在儒尊就这么直接点破凶星身份的瞬间,慕清仰还是面露错愕。
    他的周围仿佛一瞬间抽成了真空,在人们不自觉地远离的同时,他脚下的影子无限拉长,最终从影子中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模糊虚影,隐约见得权杖在握。
    “万年未见,竟憔悴如斯啊,长汀霜宴。”
    儒尊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不及你死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尚能苟延些时日。”
    阴皇则是全然不为自己死在女人手上为意,那虚影浮动间,幻无相以及身后鬼狱之修已然单膝跪地,不敢漏泄一声。
    阴皇看了一眼星斗之上的凶星,道:“十数年前本皇听罢你方传讯凶星之事便已花下长眠,怎知你们后来竟然真把其当做头等大事重视至今。”
    “卦祖长窥天道,从无妄言。”
    “你待如何?”
    儒尊道:“凶星关乎天下大势,自是有来无回。”
    “这也是君临皇宇的意思?”
    “是本尊的意思,也将会是他和你的意思。”
    阴皇笑了两声,道:“本皇不在乎你儒尊就此除掉此子,只是谁告诉你凶星必然祸世?凭据何在,卦祖吗?”
    “卦祖从不尽言,至于是谁取信了本尊,本尊不能妄言。”
    阴皇转了转权杖,道:“儒尊既然谨遵君子风,那还是让君临皇宇出来说话吧。”
    儒尊又端起了手边的茶盏,道:“本尊一如前言,你若能唤得动第九宫,本尊绝不插手。”
    “有客自远方来,主人却如此惫怠,好一个待客之道。”
    阴皇刺了儒尊一句,回头见慕清仰陷入沉思,先是愣了一下,方道:“你这小子,本皇千万年不曾为人说话,你不说诚惶诚恐,至少也做出些紧张样子。”
    慕清仰心中存疑,此时却冷静下来,越过阴皇向儒尊问道:“敢问儒尊是以何为据判定我是所谓凶星?”
    ……这稚子!怎么敢直接与儒尊对话!
    在场之人无不是有着傲于常人的修为才敢在此,他们看得清楚,此子分明不再受阴皇影响,还敢直接插言,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儒尊也并不在乎这些教条,沉默片刻,才慢慢说道:“颂雪在本尊面前提过你,也知道是她助你取得了储位的暂时认可,但即便如此,你可知本尊也可以对你只问生杀,不问缘由?”
    “当权者强,无话可说。”
    “生死当前而从容以对,这份气度,值得本尊给你一个理由。”儒尊回忆了片刻,道:“先前有一个人,与本尊做赌,言他的语言比卦祖做得精准,本尊不信,他便赌本尊这第八宫今日拢共有一千又四十三人,本尊起初看这一千又四十四人世时,本以为是自己赢了,没想到……孩子,你并不是个活人。”
    “世上有七种天生凶煞之子,出则遍地血河,而最为凶煞者不过黄泉鬼胎。虽说修界之中机缘往往需得以血肉为飨方得证就,只是你出现才多久,从储位至双王印,若你的杀仅仅是杀,本尊或许也不会在乎,而是你动辄影响天下大势,如此屠杀,天祭国的亡魂无数,以及身上的血屠之气,你说本尊是在你未成大祸之前先行扼杀,还是留待日后后患无穷?”
    儒尊的眼睛如同倒映昏沉世局,冷眼坐观间,不由得让人开始回顾自己所行所为、所思所想,究竟是如何地与初心相较而面目全非。
    慕清仰并不是没有想过他如今变化殊异咎由何故,只不过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从接触了聆苍转开始,或者更早一些,从遇到苍桑,作为本该不存于世的鬼物,他的生命就变调了。只不过再怎么变,不过是毫无理智杀人的恶鬼与逐渐变成一个会用手段杀人的恶鬼的区别,平静了十六年,心底的人性渐渐冻住,唯有纠缠着一点爱慕的情感兀自取暖。
    沉吟间,忽而见那龙雀台宗主不甘心第九宫毫无反应,怒道:“阴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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