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督主 - 第二百一十二章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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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一瞬间,这名中年船夫地心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还有各种的情绪。
    最多的,自然是惶恐。
    他惶恐的不是自己即将死亡,而是在担心徐盛容。
    这个太监手段非凡。
    能够在两个高手的夹击之下,逼近徐盛容。
    最终。
    还能够杀一名先天。
    退一名音律大师。
    徐盛容是必然躲不过对方的手段了。
    中年船夫心里有些懊悔。
    懊悔自己大意了。
    失神了。
    懊悔自己也太自信了。
    就这样,堂堂先天高手,死在了一柄在他看来上不得台面的小刀面前。
    愧对了徐国公的恩情。
    也愧对了容姑娘。
    没有保护好她。
    “啊!”
    但是,即便是死,这名中年船夫也要发挥出自己最后的一点火光。
    他发出了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然后不管脖颈上飞溅着的鲜血。
    将那铁拳再度向前。
    拳头上的劲气已经开始崩散,但依旧有猛虎余威。
    砰!
    转瞬间,他的拳头砸在了陆行舟的后背上。
    轰!
    强横的劲气,就这样以他的拳头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出。
    嗤啦!
    陆行舟后背上的衣服,直接被震碎。
    无数的布条,随着那些劲气朝着四周飞散。
    哗啦!
    劲气扩散之处,那船舱的屋顶,那船舱的门窗,还有那些原本就破碎了一些的四壁,这个时候,再也已经支撑不住了。
    一道闷响,整个船舱直接从中间四分五裂,爆炸开来。
    船舱里面的所有东西。
    除了陆行舟和徐盛容。
    全部都被震的朝着四周扩散,然后呈现着一个巨大的环形,飞溅到了四面八方。
    就连这船身,都是因为这个巨大的力量,而向着江水下面沉入了一些。
    而随着这船身的下沉。
    江水也是被压的摇晃了一下,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波纹涟漪。
    这涟漪迅速扩散,朝着远处荡漾。
    哗啦啦!
    哗啦啦!
    那些破碎的木块碎屑,那些碎成无数的杯子盘子碟子酒坛茶壶等等,飞溅速度慢慢的减缓,然后又陆续落入了江水里。
    水面被激荡起了无数的水泡。
    这些水泡被江上的风吹拂着逐渐爆裂开,很快又平复了下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些水浪,这些波纹涟漪,这些飞溅的碎片等等。
    还有摇晃的船,都停止了下来。
    一切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只有冷冽急促的江风还在这沧江口上呼啸而过。
    四周的那些船。
    都已经停了下来,船上的弓弩手,火铳手,纷纷的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他们显然是训练有素的。
    有人蹲在船头,有人蹲在船尾。
    有人靠在船舱的边缘,将火铳搭在了船舱的顶部,用于稳定。
    弓弩早已经全部都上了弦。
    弩箭的头部,反射着阴冷的光。
    火铳那漆黑的枪口,也吞吐着狰狞。
    让人不敢小觑。
    无论是弓弩还是火铳,都是朝着一个方向。
    是那艘突然之间支离破碎的船的方向。
    是徐盛容和陆行舟所在的方向。
    除了这些船。
    还有那些竹筏。
    竹筏上的船夫们正沉稳地趁着竹竿,慢慢的朝着这艘船靠近。
    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冷冽。
    有些竹筏是两个人同乘的。
    一人撑着竹筏。
    一人便是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
    好像有着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从四面八方朝着这中间的船靠近过来。
    哗啦!
    又是稍许的功夫。
    这艘船的侧面,那流淌着的江水突然间炸裂了开来。
    无数的水滴先是飞上了半空。
    然后当它们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这速度迅速减弱,紧接着又是哗啦啦的坠落下来。
    重新没入了江水之中。
    之前因为躲闪袖里刀而落水的那位尤先生。
    从江水里跳了出来。
    重新落在了原来的那艘船上。
    他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浸湿。
    头发也因为湿漉漉的缘故,打成了绺贴在脸上。
    衣服上,袖口上,甚至连下巴上,还都在往下滴水。
    还有那头顶上竟然还沾着一片已经有些腐烂了的水草叶子。
    他落在船上的时候。
    整个船身再度微微摇晃了一下。
    又是有着波纹以这艘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出去。
    不过。
    谁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所有人都安静的,盯着那艘船的中央。
    原本属于船舱的位置。
    盯着那一幕。
    所有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
    中年船夫,脖颈上插着一柄刀,那柄刀不大,也就是和巴掌那么长。
    刀尖已经从中年船夫的脖颈后面透了出来。
    正在流淌鲜血。
    刀柄没入了中年船夫的脖颈里面。
    只留了一点点在外面。
    浓烈殷红的鲜血,飞快地往外冒着,像是泉眼。
    中年船夫弯着腰站在那里。
    保持着挥拳的姿态。
    但气息,却已经没有了。
    所有人。
    尤其是那位尤先生。
    都是被这一幕给震惊的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这位中年船夫。
    乃是先天境界的外家高手。
    一身铜皮铁骨。
    一般情况下。
    即便是有人用刀砍都砍不破他的皮肤。
    而在刚刚那一霎。
    竟然直接被这一柄刀给穿破了脖颈?!
    这,也太让人不可置信了啊。
    对方如此之强吗?
    尤先生闻到了空气里被风吹过来的血腥味道。
    突然间有些庆幸。
    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躲闪的话,肯定比这位中年船夫死的更惨。
    应该都碰不到陆行舟。
    直接就被穿透了。
    短暂的死寂。
    人们陆续从中年船夫的死之中反应了过来。
    然后视线开始顺着中年船夫的拳头向下看去,看那个太监的身影。
    他后背上的衣衫被震碎了。
    露出了里面的一层金色。
    那是金同甲。
    当初陈暮给陆行舟的一件宝甲。
    可抵抗先天高手三四成左右的力量。
    另外,中年船夫出拳的最后一刻,被破了喉咙,也破了拳意。
    这一拳的力量,又是损失了大概两成。
    所以。
    这一拳最终落在陆行舟的后背上,只剩下了不到五成。
    但即便是五成不到的力量。
    也是一位外家先天高手的力量。
    陆行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种被铁锤砸在后背上,然后那种力量又迅速的传递到五脏六腑,几乎要把胸腹都给穿透的一种剧烈疼痛感。
    不过。
    他到底是有所准备的。
    他把内力分散到了全身各处,抵抗那种肆虐的,刚猛霸道的拳劲带来的杀伤力。
    然后。
    他虽然很痛。
    但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最多,就是五脏六腑里面有着一些撕裂,然后,嘴角流淌出了一丝鲜血而已。
    他的战斗力。
    还保持在巅峰的状态。
    再看他的身子底下。
    是被死死压住的徐盛容。
    后者的脖颈被陆行舟用左手掐住,然后眉心之上,寸许的距离之外。
    便是那柄阳刀。
    金色的光,将她的心神都刺激的有些恍惚。
    刚刚那一瞬间。
    她已经做出了自己所有的反应。
    她以为,哪怕是对方实力再高,突袭的再快,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的。
    尤先生,中年船夫。
    外加自己的实力。
    肯定能拖延一瞬间的。
    然后,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她徐盛容就可以从容而退。
    将这人彻底的困死再江中。
    但她失算了。
    对方动手的时候,已经设计好了一切。
    两刀。
    再一个青龙归。
    让尤先生狼狈落水,让中年船夫直接被戳破了喉咙。
    这简直,天衣无缝。
    徐盛容被压在船舱的底部,她能够感受到陆行舟的身上传递过来的那种热。
    还有那种压迫感。
    尤其是。
    对方的手肘还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的位置。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厌恶之中,还有一丝慌乱的苍白。
    “容姑娘。”
    陆行舟把袖里刀往旁边挪动了一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盯着徐盛容那少了明媚,只剩下不甘心和厌恶的眼睛,笑着道,
    “告诉那些人,退后至十丈之外!”
    “所有火铳和弓弩,都扔进江水里。”
    徐盛容眼睛眯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
    虽然厌恶,虽然难堪。
    但她依旧保持着应该有的理智。
    她想分对方的心思,然后给自己争取逃出生天的机会。
    “别想耍心思。”
    “这柄刀上,沾的是梨园春那位角儿,薛红怜的血。”
    “不会让你沾之即死,但肯定能让你染上花柳病,永远没脸再见人。”
    陆行舟的话,让徐盛容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这句话。
    说到了徐盛容的心坎里。
    生死。
    或许徐盛容并不在意。
    但一向骄傲高贵的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染上那种生不如死的病的。
    她真的不敢再动弹。
    只是对着站在她头顶丈许外的尤先生,吩咐道,
    “按陆公公说的做。”
    “是!”
    尤先生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飞快地从这船上跳了出去。
    他落在了远处地一张竹筏上。
    然后带着人们向后面撤退。
    江水水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水被撕裂开的痕迹。
    当这些船还有竹筏划到远处的时候,那些护卫们,又陆续江弓弩,江火铳都扔进了水里。
    这种情况。
    他们是都不敢大意的。
    万一惹怒了陆行舟,真的给徐盛容划上一刀。
    那就是毁了一切。
    谁都不敢赌。
    “还得委屈容姑娘一会儿。”
    陆行舟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在这整个过程里,陆行舟的身子一直压在徐盛容的身上。
    两个人的身体,一直在船底。
    外面的人看不到。
    即便有人私自藏了火铳,也不敢贸然开枪。
    陆行舟的视线,瞥过了四周。
    没有发现有人挡路。
    然后,右手上的袖里刀阳刀,再度被内劲催动。
    咻!
    咻!
    戳在中年船夫脖颈上的那柄刀,还有后来戳在中年船夫后背上的那柄刀,受到了吸引,带着鲜血飞了过来。
    咄的一声。
    两柄刀戳在了戳在了陆行舟右手边的船板上。
    因为急停的缘故。
    上面的鲜血飞溅了出来,有两三滴,洒在了徐盛容的脸上。
    那张脸,很白。
    如羊脂白玉。
    又似雪。
    沾染着这两三滴的鲜血,看起来,有些不完美。
    陆行舟扭头看了一眼。
    发现徐盛容的眼睛正死命的往那血滴的方向看,眼黑几乎挪到了眼底,眉头也皱成了疙瘩。
    显然她已经有些受不了。
    这种污浊。
    这种羞辱。
    对她来说都是比生死还要难以忍受的。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你想抹掉的东西都能抹掉的。”
    陆行舟看着这般的徐盛容,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地笑容。
    他把右手上的刀反握在了掌心里。
    然后,以食指轻轻的帮徐盛容把脸颊上的那些血滴给慢慢的擦拭干净。
    他擦的很轻柔。
    那眼睛里甚至还有一些温柔。
    徐盛容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力道,还有那个眼神儿,一时间有些发愣。
    “血迹,可以抹掉。”
    “生命可以抹掉。”
    “但有些人心里的东西……”
    陆行舟把一柄阴刀从船板上抽出来,然后猛地向后一甩。
    咻!
    劲风呼啸,身后半跪着的那个中年船夫的身子,被震得摇晃。
    然后,噗通一声。
    倒了下去。
    他朝着船的侧面倒下去的,歪歪扭扭的落入了江水里面。
    溅射起了一片的水浪。
    然后慢慢的沉入了水底。
    咻!
    那柄阴刀柄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朝着远处掠去。
    少许后。
    咄的一声。
    戳在了岸边的一块石头上。
    刀锋非常锐。
    就这样硬生生的插入了那块儿石头里面,只留下刀柄留在外面。
    刀锋周围,有着一丝丝的碎石,慢慢坠落了下去。
    陆行舟握着阳刀,催动内力。
    彼此之间的吸引力再度出现。
    石头上的刀颤动了一下。
    刀锋周围的石头,被震出了一丝丝裂纹。
    但最终,那柄刀没有倒射出来。
    反而是阳刀这边的船,被吸引力牵扯着,慢慢的朝着岸边靠拢。
    船在江面上滑行。
    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因为没有人掌控船的缘故,船不是很稳。
    左右摇晃。
    陆行舟盯着徐盛容。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对方了。
    这张,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让自己不顾一切的脸。
    完美的脸。
    此刻,依旧有着惶恐,慌乱,紧张,还有局促等等。
    各种普通人的情绪。
    突然之间,陆行舟有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舒畅。
    甚至有种想笑的冲动。
    曾经的徐盛容,在自己心里是不可亵渎的仙。
    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那份比天高,比海深的情分,让自己看不到徐盛容的所有缺点。
    只看到优点。
    她就是完美的。
    但如今。
    自己眼中的徐盛容,和普通人已经无异。
    那么,也就代表着一件事。
    自己心里的那份情感,已经是彻底的放下了。
    她徐盛容依旧是徐盛容。
    但自己陆行舟,却已经彻底不再是当年的陆行舟了。
    这是一种解脱。
    真正的解脱。
    也是一种真正的放下。
    “咱家刚刚说的话好像有点问题。”
    “这世间,真的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抹除的。”
    “包括人心里的东西。”
    陆行舟笑了笑。
    嘎吱!
    这个时候,这艘船已经是慢慢的移动到了岸边。
    然后轻轻的撞击在了那块插着阴刀的石头上。
    船身摇晃了一下。
    然后又迅速的稳定了下来。
    陆行舟抬手,将石头上的那柄阴刀,拽了下来。
    带出来的碎石,落入了江水里面。
    哗啦啦!
    它们迅速沉没不见。
    就连它们砸出来的那些波纹,也迅速不见。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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