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的树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另一种意义上的化虚为实

    导演自然是给力的。
    正在巡海夜叉打算遵从本心，扭头就走时，忽而又心神一迷，突然责任心爆棚：
    “不行！我不能走，身为陛下的巡海夜叉，怎么能对此事见之不理？”
    热血上涌的夜叉，当即转回身来，先是摆弄了一下造型，把盔甲收拾整齐，龙宫制式钢叉子也捏得紧紧地，好让自己足够威武不凡。
    收拾完仪容仪表之后，夜叉这才气势汹汹地往九弯河中去……
    哪吒洗着洗着，就觉得混天绫手感不佳，根本不沾水，正在迷糊时，忽听海中一声暴喝：
    “兀那娃娃！速速上岸去，此是龙王陛下之域，倘若你拒不上岸……”
    夜叉话一出口，当时就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醒：
    不对啊，这小娃娃先天道体，而且那红绸子能搅动海水，足见也绝非凡品，综合起来看，这明显是哪家仙道的弟子。
    我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敢一个人来惹人家？！
    反应过来的夜叉冷汗直流，连忙就要退下……
    “哦。”
    出乎夜叉的意料，哪吒竟然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真的就淡定地扯着混天绫上了岸……
    夜叉：？
    真的这么听话？
    夜叉有些不敢相信，但既然人家这么给面子，那自己也不能给脸不要脸，于是夜叉就打算扭头回去，继续巡海……
    (玉京山剧组狂怒：导演！)
    于是鬼使神差地，夜叉又扭过头来，冲着岸上的哪吒喊道：
    “娃娃！陛下今年要吃的童男童女，陈塘关准备好了吗？”
    一听这话，哪吒猛然一抬头，吓得夜叉心跳都漏了半拍！
    坏了！我怎么把这谣言给说出来了？
    “什么童男童女？”
    哪吒茫然一片，他根本不知道童男童女是什么，妖族和巫族的世界背景下，并没有童男童女的概念。
    “没……没什么……”
    夜叉抹了把冷汗，随口把这事糊弄了过去，然后扭头就准备跑路：
    今儿个太邪门了，怎么尽搞这些作死操作？是不是最近中了什么邪术啊……
    正这时，哪吒却忽然叫住了他：
    “那个……大块头！”
    夜叉脊背一紧，本来就是惊弓之鸟的他，差点就被哪吒这一声吓得尿裤子了！
    “干……干啥？”
    回过头来的夜叉，说话都带着颤音，生怕被这来路不明的小子给弄死……
    却见哪吒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岸边草坪上，眼巴巴地望着夜叉道：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啊？”
    夜叉听懵了，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着小娃娃那双略带着些期盼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竟心头一软，勉强点了点头：
    “也罢，反正巡海闲着也是闲着……小娃娃，你是哪家仙门的弟子啊？若是东海附近的，说不定我还认识你家师门长辈呢！”
    不是夜叉吹，在东海附近的许多大小仙门中，凭他的巡海夜叉身份，还真就认识不少仙门弟子！
    哪吒大喜，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愿意陪自己聊天的人，他怎么能怠慢？
    “我叫哪吒！是玉虚宫弟子，我师父是太乙真人！听说是昆仑山上仙门，不过我也没去过……你也认识我师父吗？”
    啊？！昆仑山玉虚宫？太乙真人？
    本想在小娃娃面前装一波逼的夜叉，当时就傻了：
    我倒是认识太乙，可太乙他不认识我啊……
    “哈哈！太乙真人啊……我当然认识了……”
    夜叉打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哈哈，把这个话题给歪过去，转而聊起了自己巡海时的见闻。
    而哪吒自出生起就住在陈塘关这一弹丸之地，论起见识，十个他也比不上巡遍广阔东海的巡海夜叉！
    于是乎，哪吒被夜叉所描述的海中异景异事给深深地吸引了。
    他就这么坐在草坪上，一边听夜叉用朴实语言所讲的奇幻故事，一边憧憬着自己未来要去东海里亲眼见识它们……
    哪吒有时也会针对某些简单的常识，而与夜叉讨论闲聊。
    聊着聊着，夜叉就发现这小娃娃似乎是极度缺乏生活常识与人的交流，话匣子一开，便如开闸之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简直就是一个话痨！
    不过，夜叉也乐得有这么一个乖娃娃来认真听自己讲故事，平日里天天007的枯燥巡海生活，实在是太乏味了。
    一人听，一人讲，彼此和谐相处，仿佛并没有什么幕后打打杀杀的剧本一样……
    ……
    玉京山……灵台方寸山上，换了一身慈祥老者打扮的杨眉，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叹了一口气：
    “完了……【哪吒闹海】剧情没得搞了……男主演一号和反派群演打得火热，而男主演二号直接杀青……”
    身着紫袍的鸿钧默默出现在杨眉身旁：
    “男一号！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尽力在无形中影响夜叉，让他像剧情里一样了，可你这……”
    鸿钧憋了一肚子气，自己身为导演，尚且还在努力调整群演的台词与演技，可这主演却在摸鱼！
    不！这已经不仅是在摸鱼了，这分明就是乱改台词与剧情，仗着自己是大腕明星与投资方，根本不把导演和剧本放在眼里，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然而，杨眉也很无辜：
    “我可不是主演，主演是哪吒……”
    “你不就是哪吒吗！”
    鸿钧反驳道：
    “别说你控制不了转世的分魂。”
    “我……我……”
    杨眉语塞，忽然无奈叹道：
    “既是转世，那他们便是全新的人格，纵然本质上还是我的分魂，我也不愿过多干涉他们的人格，他们并不是我的傀儡……”
    鸿钧见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投资方自己都不在意，那自己这个什么好处都没有，完全用爱发电的导演，还能说什么？
    “你开心就好……”
    丢下一句吐槽，鸿钧再次原地消失……
    只剩下杨眉一个人在山巅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他拿出写着【哪吒闹海】四字的剧本，随手将之撕得七零八落，纸屑洒了一地！
    “这个剧本没用了……不过……”
    杨眉呼唤了白泽，让他送来新纸与笔墨。
    铺平纸页，用毛笔饱蘸了浓墨，执笔略思，然后下笔书写下了几字：
    《关于轮回前后人格意识归属的探讨！》
    至于【哪吒闹海】的剧本……哪吒已经不需要受到剧本的约束了，至少这个“哪吒”并不同于那个真正的哪吒，他不跋扈，也不滥杀。
    自然，他也不会按照那个哪吒的一生来生活，杨眉失去了拿他当傀儡演戏的兴趣。
    与傀儡演戏相比，杨眉更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哪吒，也只有这样一个符合洪荒现实的哪吒，才会有助于杨眉获得创作灵感，甚至有助于证道。
    杨眉愿意赐给他选择人生的权力！
    当然，某个原定的男二号“敖丙”，也在尚未出场时就被迫杀青，同样的，杨眉也赐予他选择的机会。
    从剧本走向真实，从傀儡走向真人，化虚为实，炼假成真，这是属于杨眉的尝试……
    ……